“先生。”
天通先生走到這里,微微躬身,對自己這位先生行禮。
白袍男人便是玄洲的青天,天下算之一道的祖師爺,本名元益。
這位青天的發跡之路世人知曉不多,只有寥寥數人知曉,他曾是世俗官員,負責祭祀,只是后來開始對人間萬物生滅四季輪回有了些興趣,從此便一頭扎進其中,之后創出諸多術法,相面占卜等在大部分修士看來的小道。
認為研習這些,絕不可能有所成就。
但等到這位踏足青天之后,世上修士,都只好沉默不語。
“天通,這些年修行沒有荒廢,很好,你雖說只是我的記名弟子,但有這份毅力,倒是難得。”
元益抬起頭,把目光從星盤上收回,看向天通先生。
天通先生恭敬道:“承蒙先生教導,一身修為,怎敢荒廢?”
元益點點頭,說起一事,“前些日子,你曾在四象廟那邊占卜一人,看到了什么?”
天通先生先是一怔,思索片刻,這才說道:“師父可說的是那個女子?”
元益微微點頭。
“弟子那日在四象山下,和那女子擦肩而過時,便看那女子身上似乎有一股巍巍高山之意,之后回到廟中,沒忍住便占卜了一卦,結果卦象里有金光浮現,似是……圣人之象。”
天通先生微微張口,“弟子道行微末,或許看走了眼。”
元益平靜道:“只是匆匆一眼,能看出如此,你已經極為難得。”
天通先生問道:“先生也看過了嗎?”
“你那日看出圣人之象,我心中有感,但不可確定,后來在上元宮中推演了一番,仍舊是看不真切,實在是不曾當面,但隱約已經在她身上看到一抹亂象。”
元益看著天通先生,問道:“天通,出身東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天通先生一怔,對于東洲,他知道的不多,但可以確信一點,世間五位青天,除去不問世事的忘川之主,和那位青白觀主之外,其余三人,對于東洲,似乎都沒有什么好感。
“當年那人隕落之后,我推演大道,推出東洲是大兇之地,這樣的地方,藏天地之惡,一洲修士,心底皆藏惡蛟,所以為師才和其余兩位青天頒下法旨,法不可傳東洲,為的就是要將那條惡蛟始終按住,不讓東洲再出一個那人。”
天通先生沉默不語,只是心中有些震撼。
“太平了三百年,如今東洲又出了一個有圣人之象的修士,但卻被你看到了,這便是上天的指示。”
元益看著天通先生,眼里滿是悲憫之意。
天通先生問道:“先生要我如何做?”
“再去看看,若真是圣人之象……”
元益先生話只說了一半,忽然換了個話題,“你這些日子磨煉得也差不多了,我有心正式收你為弟子,以后便在我身邊修行吧。”
天通先生心中震撼,連忙跪地,恭敬說道:“弟子必不負先生所托。”
元益沒多說什么,只是揮了揮衣袖,“去吧。”
天通先生身軀消散,元益這才緩步重新回到那星盤前,看著上面的日月星辰,微微開口,“想著怎么都該是個劍修,卻沒想著出了個武夫。”
……
……
天通先生回到四象廟中,其實也只是過去了一瞬間。
子溪從遠處走來,輕聲道:“先生,那陛下已經下山去了。”
天通先生點了點頭,“多看他幾眼,若是有異動,傳訊給我。”
子溪問道:“還是擔心嗎?”
天通先生說道:“年輕人總是這樣,許多事情看不全,自然就會做出一些沖動的事情,但他身為一國之主,讓王朝覆滅是他的事情,可卻不能壞了規矩。”
子溪點點頭,“知曉了。”
“我要下山一趟,歸期不定。”
天通先生頓了頓,忽然看了一眼子溪,微笑道:“子溪,這些年頂著青天一脈的名頭,是不是也聽到了些流蜚語,說是為師不過是個記名弟子,也配自稱青天一脈?”
子溪一頓,微笑道:“管不住他人說什么的。”
天通先生點頭笑道:“要有這樣的心態才是,不過……以后應該是聽不到這樣的話了。”
子溪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先生。
天通先生只是微笑開口,“苦修百余年,終于登堂入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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