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印和尋常的佛門術法不同,一施展出來,殺伐之氣十分濃郁,沒有任何祥和平和之意。
缺山的降魔印一處,四周的天地元氣流動瞬間停滯,在這里頓時便形成了一個幾乎密閉空間,這一下子,幾乎是鎖死了白溪周遭的所有空間,讓她再也沒有任何退走的機會。
空間鎖死之后,降魔印的威勢越發的恐怖,帶起的大風,在頃刻間,便讓白溪的白衣獵獵作響。
她束發的發帶迎風而斷,一頭青絲此刻擺動不停。
但下一刻,在那個“卍”字壓下之時,一抹絢爛刀光,再次迸發出來,硬生生撕開了一條通道,這一瞬間,就連缺山,都實打實的聽到了一陣碎裂聲。
宛如鏡碎。
在千鈞一發之際撕開一條道路沖出來的白溪很快便遇到了缺山的第二印,不過到底是倉皇結出的第二印,不如之前那一印來的威勢強,在遇到白溪斬出的一刀之時,那一印很快便出現一道裂痕,而后更是直接碎裂。
這一下子,白溪的刀,又到了缺山身前。
不過這一次缺山卻沒有因此而退,而是直接一掌拍向白溪的額頭。
砰的一聲巨響。
白溪被這一掌拍飛出去,倒飛數十丈,這一路不知道撞碎多少樹木,等到缺山飄然追去之時,徐淳也跟著追了過去。
數十丈后,缺山站在一棵滿是鮮血的斷裂樹木之前,但卻看不到白溪身影。
徐淳趕到這邊,沒看到白溪的身影,松了一口氣,正要說話,一道人影頓時從一棵大樹上驟然下落,連帶著一道刀光,鋪天蓋地般落下。
徐淳仰頭看去,只見一道紅白身影就此下落,很像是一朵落下的山茶花。
缺山卻沒有那么多的閑情逸致,對著天空的白溪,便拍出一掌,一片佛光照耀山林,同時也要去照耀那朵山茶花。
刀光和佛光再次相撞,巨大的氣機余威這一次讓徐淳都不得不在指尖凝結出一片劍氣,攔在身前,避免那些氣機的侵蝕。
缺山一身僧袍擺動不停,這位菩葉山的天才僧人神情凝重,這一場廝殺,起于一月之前,這無數次的廝殺,已經讓他厭倦了。
他頂著這片刀光,不再猶豫,而是腳尖一點,在腳下生出蓮花一朵朵。
雙手結印的缺山,這一次渾身都是金光閃動,宛如一尊在世佛陀。
之后耀眼金光,覆蓋此刻的天幕,讓徐淳都難以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金光甚至已經吞噬了那片刀光,也吞噬了白溪。
但這卻沒有持續多久,金光之間,一抹刀尖,還是抹了出來,直直地刺向缺山的心口,缺山微微側身,躲過要害,然后任由這一刀刺穿他的肩膀。
他的右臂在此刻抬起,掌心噴涌金光,落到了白溪的心口。
缺山看著這一幕,神情平淡,低聲口呼佛號,“阿彌陀佛。”
在他看來,這一掌,足以直接將這個東洲女子打殺了。
但被一掌擊中心口的白溪卻只是漠然一拳砸向了他腦袋。
同樣蘊含著磅礴氣機的一拳,硬生生將缺山的額頭砸出了一個凹陷,同樣的鮮血四濺。
于是兩人,一人重重跌落在地,在地面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另外一邊,白溪朝著高空掠去,重重摔到遠處的山林之間。
地面上,徐淳看了一眼在深坑里的缺山,正要起身去尋白溪,便看到僧衣已經破碎不少的年輕僧人竟然在此刻,再次爬起來了。
“我……”
徐淳此刻心底有一萬句要罵人的話想說,這和尚被打成這樣了,居然還他娘的不死,要是換成自己,不知道身上都裂成多少塊了。
從坑里爬起來的缺山,深吸一口氣,顯然是不愿意錯過這個機會,而是直接往北方而去。
在其間,他腳尖一點,掠過一條看似尋常的小溪。
徐淳也匆匆趕了過去,沒有注意到那條其實貫穿東西的一條綿長小溪。
溪水被缺山一點,起了些漣漪,但又很快復歸平靜,只是溪水里有一尾游魚,一路往北游去,最后在上游某處,進入一條小河里。
小河有一條地下暗河,游魚游進去之后,很快便在一處瀑布里一躍而下,然后它便進入了一條極為廣闊,但卻也極為平靜的大江之間。
奇怪的是,這條大江之間,有無數的游魚,可那些游魚,不僅是五顏六色,更是幾乎都無實體,好似只是投影。
那些五顏六色的游魚,大小不一,大的有一人多長,小的,不過只有米粒大小,它們全部都朝著前方游去,速度出奇的一致,不管大小的游魚,似乎都游得一般快。
無數游魚朝著同一個方向游動。
那條早先從小溪里進入這里的游魚動作極快,但在大江里游動的時候,卻不愿意撞到任何其他的魚。
江岸一側,有一只手,五只手指,垂落江面,只有尾指,才接觸到江面,游魚來到這里,輕輕用魚嘴點了一下那只尾指。
尾指顫動片刻,那只手緩緩抬起。
江岸邊,原來有個高大女子,此刻正坐在一棵生在江邊的樹上,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尾游魚,沒有說話。
游魚潛入江底,不知所蹤。
高大女子微微抬頭,她抬頭之時,這條大江兩岸的一切,才好像真正的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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