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是高看你了,你要是真發現我了,肯定會聯手齊歷的,怎么可能獨自面對我。”
高大男人笑了笑,嘆了口氣,遺憾道:“我本來是來殺齊歷的,但既然發現了你這位新的初榜第三,那自然要換個人了。”
周遲忽然說道:“我不認識齊歷。”
高大男人嘖嘖道:“我一直聽說劍修是這個世上脾氣最倔的,跟我這樣的武夫可以相提并論,怎么你好像有些貪生怕死?”
“無妄之災落到頭上,誰會不在意?”
周遲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平靜開口。
高大男人笑道:“雖然還是要殺你,但是你若不是和太子走得近,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個好去處,因為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聰明人,在這個世道上,別的不說,聰明人向來是很難見的。”
周遲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兩人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他忽然說道:“你不過是個天門巔峰,如何能殺齊歷?”
從這個高大男人的氣息判斷,周遲已經確定了他的境界。
天門巔峰,最多最多半步萬里。
而之前見齊歷,在他偶爾的氣息泄露之時,都能判斷他的氣息至少也在天門巔峰,同樣的天門巔峰,難不成高大男人就能百分百保證自己能夠勝過齊歷。
“哈哈,你倒是眼尖,我不妨告訴你,若是齊歷身上無傷,我如今這樣倒是真勝不過他,但老子若不是跌境,別說齊歷有傷,就算是他無傷,又如何?”
高大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兩條濃眉挑起,風采十足,光是這一幕,便已經讓周遲看到了他和齊歷身上相同的東西,眼前這個武夫,絕對也是出身沙場。
并且實打實的,肯定在沙場上,有過生死廝殺,若不是這樣,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氣息在身上的。
至于跌境兩個字,則是讓周遲明白,眼前人,的確是個萬里境,至少……曾經是萬里境。
萬里境,沙場武夫。
這兩個條件加在一起,周遲倒是能理解他為什么如今只有天門巔峰,便覺得能在這里殺了自己了。
初榜第三,這些年輕人之間的排名,在這些經歷過生死的沙場武夫面前,其實就宛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算你倒霉,一個山上修士,不好好練劍修行,偏偏要卷入這些爭斗里,卷進來其實也沒什么,可誰叫你偏偏是被我遇到了?”
高大男人距離周遲已經不遠,他開始倒拖長槍,那漆黑的槍頭在滿是雨水的小巷地面,居然還擦出了一片火花。
如果不曾有如今這場瓢潑大雨,那么周遲肯定能夠聽得清楚那讓人有些厭煩的聲音。
“不多說了,把你的腦袋借給我吧,我在戰場上的時候,不知道殺多少人,才能取下一顆和你一樣重要的腦袋,現在卻沒想到,就只用殺你一個……”
話音未落,他一槍便驟然刺了出來,穿過雨幕,強大氣息直接逼退周遭雨水,讓這一槍看起來氣勢磅礴,宛如水中的一條黑龍。
周遲握著劍,舉劍之前,忽然說道:“齊王還是梁王?”
聽著這話,眼前的高大男人驟然挑眉,但沒說話,這一槍還是刺了出去。
恐怖的一槍在小巷里驟現,他只是一人,卻在剎那之間,便宛如有千軍萬馬正在奔騰,瓢潑大雨,根本壓不住那種肅殺氣息。
其實這完全可以斷定,眼前的這位高大男人,不僅在戰場上廝殺過,很有可能,官職不低。
感受著那強大的威勢,周遲背上的女童下意識地被嚇得閉上了眼睛,但很快便又忍不住睜開。
周遲倒是一如既往沒有太多想法,跟他說了這么多話,也就只是為了套出對方來歷而已,他如今的仇人不少,想要殺他的人也不少,他總要知道到底是誰為了什么而殺他。
不過如今,已經完全清楚了。
大概在李昭做些什么的時候,他的兩個弟子一直都在關注著他,發現有這么個機會,就想著趁著齊歷有傷,要除去他的那位左膀右臂,只是最后他們偶然發現周遲這位天賦可怕的年輕劍修竟然和李昭的關系這么近,眼前這個高大男人自然在權衡利弊之下,還是選擇來殺周遲。
畢竟一位天賦出彩的山上修士,若是讓他成長起來,其對于皇權的威脅,要遠比齊歷這樣的武夫大太多了。
說句直白的話,如果周遲以后成為了一代劍仙,就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告知大湯皇帝自己是李昭的朋友,那么大湯皇帝想要換儲君都需要好好想想。
在一槍刺來之時,周遲想了很多事情,但都極短,他便收斂心神,迎著刺來的那一槍遞出了一劍。
武夫向來難纏,體魄無雙,更是掌握術法,若無必要,其實不該讓武夫欺身,但周遲為了不讓旁人知曉,故意進入這條逼仄小巷,實際上是在和自己找麻煩。
不過此刻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懸草顫鳴,劍氣四散,在這一槍刺來之時,已經有無數條劍氣從劍身上溢出,撞向那桿黑色的長槍。
那漆黑的槍桿,似乎是一個極大的黑洞,能夠將這世上所有的光彩都吸去,就算是周遲的劍氣,也不例外。
那些劍氣撞向槍桿,竟然開始消散,似乎沒有出現過一般。
周遲皺起眉頭,依著他的眼界,自然能看出來眼前的這桿黑色長槍有問題,這只怕是眼前的高大男人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打造的法器,其中的古怪,一時間無法完全清晰。
不過已經開始交手,并且對方是抱著要殺自己的心思來的,周遲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想辦法殺死對方。
所以他很快便遞出了第二劍,一條劍光從劍尖出迸發出去,撕碎一片雨幕。
只是那條劍光很快便被高大男人一槍刺碎,他手中黑色長槍跟著舞動,刺向周遲的心口。
“你們這些在山上只知道修行的修士,在我看來,跟那些帝京里高門大戶里嬌生慣養的小姐沒有區別,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何能知道世間艱辛?不曾在生死中掙扎,哪里知道什么才叫戰斗?”
高大男人冷笑著開口,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不屑。
周遲不回應他,只是側身躲過那一槍,然后重重一腳踢向槍頭,借力斜掛一側墻面,手腕一抖,懸草劍身上的雨滴激射而去,每一顆雨珠,便都是一劍。
一條小巷,如今已經是劍氣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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