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黑衣人蒙面之布俱已被揭去,三四十的年紀,面皮黧黑,一個并無什么傷,另個后腦破了,血塊凝了起來,瞧著有些猙獰。兩人都甚是硬,此時仍昂然而立,一副我不開口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姜瑞上去狠狠踢了下膝蓋窩,那兩人便都跪了下去。
“你們是何人所派,竟敢奪我印鑒,傷我家人?”
徐進嶸解開了姜瑞遞過的黑衣人身上的行囊,看了眼里面的官印和淡梅的首飾,慢慢問道。更新最快
“大爺我路過,劫富濟貧罷了。似你這般狗官的家人,本就該殺!”
徐進嶸不語,只叫姜瑞上前把他兩個腳上的鞋除了,看了一眼,便哼了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水賊柴正一伙的余孽。只莫說是你兩個無名小卒,便是柴正未死,只怕也沒這般的膽色,敢潛到京畿打我的主意。到底是何人指使,早些說了,我還給你們個痛快的死法。”
那兩個黑衣人未料自己的來歷竟是被一語道破,臉色變了下,破了頭的那個昂首道:“大爺落你手上,要殺便殺,多說什么!”
徐進嶸哼了聲,隨手拈了只淡梅的簪子把玩,淡淡道:“我聽聞你們水賊窩中,對付人的法子甚是有趣。用開水澆人肉身,再用鐵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盡骨露人還未咽氣。更新最快又有拿根人手長的棍棒從人嘴或下口插進去,直到整根沒入的。我慕名已久,只未試過,今日不如就用在你兩個的身上?”
他說話口氣雖淡,只聲音卻似被寒冰浸過一般,透出了絲狠厲。兩個黑衣人從前見識過這般叫人生不如死的酷刑,雖都是亡命之徒,只也臉色大變。破頭的那個還在撐著,另個已是忍不住微微抖了起來,伏地便磕頭求饒不已,三兩下便道出了原委。
徐進嶸命人帶下了兩個黑衣人,自己仍是坐著沉吟不語。邊上姜瑞等了片刻,見他神情凝重,便小心問道:“大人方才如何曉得那兩賊子的來歷?日后又作何打算?”
徐進嶸出神片刻,方唔了聲道:“水賊常年行于江河之上,便與漁夫一般,腳背黧黑,十趾擴張。我前些時日便聽聞柴大沒了后,他手下逃散的匪徒投奔到了從前與他一伙爭飯吃的烏瑯水寨那里,如今那烏瑯聲勢日壯,隱隱已成淮南路的水上新頭目了。那二人不過小嘍啰,奉了烏瑯之命行事。至于烏瑯背后之人,說不曉得,想來也非誆語。”
“那他二人……,該當如何處置?”
姜瑞看了眼徐進嶸,小心問道。
“狗膽包天地竟敢傷了我夫人,還留下來做什么。給個痛快的便是。”
徐進嶸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推門而出,迎面卻見章知縣和驛官一行人正守在廳里,見他出來了,急忙點頭哈腰上來。
徐進嶸心中有些掛念淡梅,聽他誠惶誠恐請罪了幾句,十分不耐,丟下句“趁早追拿縱火兇徒”便背手而去了,只留下章知縣在那里沮喪不已。原本是想好生巴結下的,沒想到此行人住進驛館的當夜,在自己轄地之上卻是出了這般的事體。想起宴飲之時那徐大人數度欲離席告辭,自己卻是百般挽留,好在最后也不敢太過勉強,散得早,若再晚些的話,不知道還會捅出什么大簍子。又聽聞住那西北角廊屋的是個任滿進京述職的六品都監家眷,雖逃出來的早,并無人命,只里面家當卻都被燒光了,婦人正哭鬧著要自己賠,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心中大嘆倒霉。
徐進嶸回了后堂,已是下半夜了,剛想去淡梅那,見邊上慧姐屋子的燈也還亮著,想起她起先也似是被驚嚇得狠了,便欲去看下。到了門口,卻聽見**的聲音,原來正對里頭的人在講述前頭的驚魂一幕:
“……我那個血流得嘩嘩了足有一海碗,倒地上心里直念彌陀佛,半分力氣也無,還道這回真要丟命了。原本以為歹人拿了東西便走,不想竟還想對小娘子和夫人開刀,我瞧見夫人撲了過去把小娘子護住了,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便跳了起來操了條圓凳便朝那歹人后腦砸去。那個驚險啊,你們不曉得,若非我這及時一砸,那歹人重重一刀下去,夫人她嬌滴滴的……”
徐進嶸咳嗽了一聲,門里一下便鴉雀無聲了,推門進去,見除了守著淡梅的喜慶,妙夏長兒短兒連兩個粗使的丫頭都在,**正歪在榻上,半個頭纏滿了白布,哪里還有之前嚷得殺豬般疼痛的模樣,正眉飛色舞地對著眾人吹噓不停。見徐進嶸進來了,慌忙要下榻,被他用手勢攔住了,點頭道:“你今日做得很好,忠心護主,我重重有賞。你那兒子也不錯,我會寫信叫徐管家提拔他栽培成掌柜。”
**心中雖大喜過望,卻曉得此時不好外露。只哪里還躺得住,骨碌一下便滾下了榻要磕頭,頭都快碰到地了,大約突然想起自己頭上還包了布,便強忍著歡喜,虛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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