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了片刻,淡梅覺著身后有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肩要將她轉過去。略微擰了下,便也隨了他力道,翻了個身朝他過去。
徐進嶸那只搭在她肩頭的手挪到了她臉頰上,拇指摩挲了下,便將她帶到了自己懷里。
“你方才還有話悶在肚里未說完吧?”徐進嶸突地開口道。
淡梅一怔,還在想著該怎么應對,很快便又聽他似是苦笑了下道:“我與那郡主并無多瓜葛。只不過從前與崇王府的世子相識,去過他府上幾趟。不想年前那郡主竟是遣了人尋到了我,說老王妃祝壽少了塊上好白玉,托我給尋買件。她既搬出了老王妃的名頭,我自然不能相拒,便托她兄長給送去了方玉雕,以表我對老王妃慈壽的心意。更新最快自娶了你后,與她再無往來通信了。我雖不曉得她今日在你面前到底說了什么,只不管說什么,你莫要往心里去便是。”
徐進嶸會主動這般跟自己解釋,雖則其中必定還會有些隱情未道完全,只聽著竟隱隱有些小心陪好的味道,淡梅倒是覺著出乎意料了。仔細一想,莫非是那魚陽當初相中了這人,他唯恐被粘上了,只對方家世高貴,又不好明里掃了王府顏面,正好此時陸夫人上門牽線,他這才二話沒說便一口應了下來,為的便是要求個相當的擋箭牌?若當真如此,那自己與他成了夫妻,似如今這般共睡一床,陸夫人若是大媒,這魚陽郡主便是當仁不讓的的二媒人了。
淡梅心中一下便覺著暢快了幾分,只嘴頭還是有些硬,低聲道:“那郡主金枝玉葉的,她若相中了你,你當初順水推舟便是了,何苦與我家做親?我父親如今雖是副相,只那官位也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幾年便換人的。更新最快她家卻是皇親國戚,門第高貴,得她家扶持,你那前程不是更錦上添花了?”
徐進嶸哼了聲道:“娶妻門第雖是要緊,只似她這樣的人,莫說是郡主,便是公主之尊,也只遠觀便是,誰人敢當綠云罩頂?”
淡梅忍不住撲哧低聲笑了出來。她笑聲未歇,便覺徐進嶸那手已是摸著托起了自己下巴捏住了道:“我瞧你便是個孩子心性的,被外人誆了幾句回來就只顧和我生悶氣。往后再這樣小心我打你**。你有什么話,不許瞞著我,只管對我直便是。”
淡梅聽他聲音低沉,只語調卻甚是溫柔的樣子,忍不住便反駁道:“你只曉得說我。我瞧你才是個悶葫蘆,十件事里有九件半都瞞著我。你要我直,你自己卻也不思想著改改。”
徐進嶸聞,頓了下道:“我與你怎一樣?我是男人。怎會事無巨細在你面前婆婆媽媽碎念不停?”
淡梅心中一動,脫口道:“半年前娘拿了你我二人的八字去寺院里算,回來便改了對我的態度。是不是你出門之前暗中鋪排好了的?”
徐進嶸咦了一聲,似是頗為驚訝:“你怎曉得?”
“哼哼,我聰明過人,你這般把戲,又怎能瞞得過我?”
淡梅與他說了會子的話,心情漸好,原本被刻意壓下的天性里的活潑性子便溜了出來,隨意了許多。
徐進嶸呵呵笑了起來道:“你既曉得了,我承認便是。自古家和第一。你是我娘子,她是我娘,都是要和我過一世的人。你兩個若是不合,往后這日子怎過得下去?我既娶了你,亦不想叫你在我娘面前太過委屈,這才像你說的,耍了下把戲而已,哄的我娘高興,你也高興,豈不兩全?”
淡梅心中有些感激,微微往他肩膀上靠了些,蹭了兩下,這才低聲道:“你當真不怕我的克夫命?”
徐進嶸伸手捏住她鼻子,夜色黑暗里一捏一個準,輕輕晃了兩下,這才湊到她耳邊低聲耳語道:“傻丫頭,世人都道輪回因果善惡有報天命注定,我卻是不大相信。我年少之時雖則不會傷及無辜,只雙手也算不上干凈的,若當真要得報應,都不知道多少遭了,哪里還多你一樁克夫?”
淡梅聽他語調輕松,帶了調侃之意,只那話里多少卻是透出了絲狠厲之氣。沒想到自己竟嫁了個這般匪氣的男人,后背便有些森森起來。
似是感覺到了她驟然的僵硬,徐進嶸大約也覺著自己失了口,頓了下,改成摟了她入懷,低聲道:“我方才哄著你玩笑呢,你莫當真,更不必怕我。你是我娘子,往后都似這般乖乖聽話,我自會對你好的。”
他這話不說倒罷,說了反倒有欲蓋彌彰之嫌。且最后一句,淡梅怎么聽怎么覺著別扭,心里不禁哀嘆一聲,她與自己這個丈夫,不但有將近二十年的年歲差異,中間更橫亙了道長達一千多年,且不比馬里亞納海溝淺多少的思想鴻溝。!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