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鯤聽說可以給縣令做事,一雙腳跑起來,鏗鏗的砸著地面,很是興奮地拍著作坊的門,高聲喊道,“老墨叔,老墨叔。”
老墨發黃的牙齒里,正嚼著檳榔,最近檳榔吃得有點多,口腔都爛了。
一張嘴有點疼。
但看見縣令竟然來了,趕忙忘記疼痛,想要上前行禮。
縣令擺手道,“墨先生,不必如此。”
縣令的賣相很好,風度翩翩,態度歉然,與整個七里堡的武夫集團,格格不入。
他一進入作坊,便跟一群大木匠、小木匠格格不入。
這讓大家心里不舒服。
就連平日里,在作坊頗為活躍的老墨閨女,都嚇得躲在老墨身后,不敢說話。
總覺得像是他們這種底層的百姓,一旦開口對著縣令說話,是褻瀆了天威。
老墨轉身去搬了一張剛刷了桐油的椅子,但又覺得這椅子有些味道,又換了一張放了很久的新椅子,然后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縣令連連擺手,“我這一次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找墨先生幫忙的。”
老墨低著頭,不敢用正眼看縣令,縣令說話的時候,他支著耳朵,仔細聽著,然后很認真的點著頭。
實際上,眼角的余光,一直偷偷的瞄著縣令。
在七里堡這種地方,縣令算是老天爺,也是文曲星下凡一般的存在。
大家對他是又敬又怕。
縣令在李家呆了不短的時間了,他們一直想去湊熱鬧看看,但是大家鼓足了勇氣,也沒有這個單子。
只是聽李平安提起過幾次,說縣令長得挺好看,而沒有架子。
這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大家終于明白,難怪連東家都說好,縣令光賣相,就讓大家喜歡。
這跟他們觀念里的官員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他們聽說的官老爺,見到老百姓,都是恨不得踩到腳底下,甚至于像是老墨他們這種人,私下不止一次想過,若是有朝一日,他們也要欺負過來。
過一過作威作福的日子。
但是眼前的縣令,讓他們對于官員有了新的概念,長相不俗也就算了,還謙謙有禮。
這么好的官員,要是一直在他們玉林縣就好了。
老墨不敢猶豫,“縣令大人,您有什么事情,您盡管開口,老墨加班加點也要給您做出來,絕對不猶豫。”
縣令拿出一塊木板,演示道,“不知道,墨先生能不能大致像是這個樣子,做出雕版來?”
老墨做了木匠活這些年,早些年也研究過雕版,而且老墨心靈手巧,當初還做過發財夢,知道這玩意是暴利,曾經還親自做過幾塊雕版。
但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風聲,雕版做出來,還沒來得及對外販賣,就被一群惡奴沖過來,砸了鋪子。
老墨上前,拿起刻刀,只感覺這縣令用過的刻刀,像是被施了什么法術一樣,他只感覺從天靈蓋到腳底板都有一種酥麻感。
他用力地在木板上滑了滑,“別說在一塊板上刻字,我之前還研究過一個刻無數個字,拼接在一塊板子上的印刷法子,結果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風聲,差點丟了性命,鋪子都被人家燒了。”
縣令聞,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老墨先生,您仔細說一說,您這個拼接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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