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是早產兒,未足月便出了意外提早出世。剛剛出生之時,瘦瘦黑黑,跟個貓崽子似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一些丑。柳氏一度還擔憂過若是女兒日后長得丑該怎么辦?雖然夏立齊安慰過她,但柳氏到底是女子,心思敏感了些,心里一直存著這事兒。
直到了如今這會兒,她才放下了心,女兒有四分像她,還有六分,卻是像蘭姨太太。蘭姨太太自是一等一的美人,不然也不會到了如今這年紀還能讓勇誠伯如此寵愛。自己女兒瞧著,卻是出落的比她小時候還要好。雖然小臉兒還未長開,五官底子卻是實實在在,瞧著便知日后只要莫歪的厲害,一個美人是跑不了了。
如今唯一讓柳氏擔憂的卻是,夏錦繡個頭實在太小了。
可能是早產兒的緣故,夏錦繡的個頭不僅比同齡人小上一大截,連身體也比同齡人要弱許多,在她還小的時候,生病請大夫喝藥,更是家常便飯。好多次,柳氏都擔心自己女兒會撐不過去。
好在,錦繡最終還是挨了過去,不然……
柳氏想到了這里,眼里閃過了一絲陰霾。
錦繡并不知道自己娘親此時心中所想,只是瞧見柳氏久久未有反應,有些坐不住的動了一□□體,也讓柳氏從自己的神思之中回過了神。
她伸手拍了拍沒了耐心想要下去的錦繡,柔聲開口道:“你今日要入學了,待會兒先去與姨太太請個安,姨太太會帶你一道去太夫人處請安。早膳我讓你丫鬟給你備著,若是趕不及,便到學堂里抽空再用,可不許不用。”
“姨太太今天也要和太夫人請安嗎?”
夏錦繡聞,有些奇怪的抬起了頭,看向了柳氏。
其實姨娘自然是要與主母請安的,而蘭姨太太雖然如今不僅有勇誠伯的寵愛,又有爭氣的兒子撐腰,但并不是個不知禮的人。
不過,她如今卻是甚少到太夫人處請安,主要是太夫人在很早的時候,便陰陽怪氣的回絕了蘭姨太太每日清晨過去請安之事。
錦繡眼里的疑惑,柳氏自是看的出來,她卻是并未解釋,只神秘的笑了笑,
雖然太夫人占了長,又占了尊,他們二房只能夠被這般欺負了也不能夠做什么,但若真是什么都不做,反倒是讓府里其他人給看扁了。
若說太夫人這輩子有什么遺憾的事情,其一,是這輩子沒生下孩子,以至于如今只能夠看著一家子庶子庶女給她添堵。其二,卻是蘭姨太太這個她想動卻動不得的人物存在。
若是蘭姨太太出現在她面前,自是能讓太夫人心里堵上好久。
柳氏想到昨日自己自家受到的委屈,對于待會兒蘭姨太太去請安之事,眼里不由流露出了一絲期待。
蘭姨太太的宜蘭園就在二房所住院子的邊上,宜蘭園稍稍小一點,但更加精致一些。錦繡來到宜蘭園的時候,恰好瞧見蘭姨太太正在小院的園中摘花,另一邊,與蘭姨太太捧著裝花籃子之人,并非蘭姨太太身邊的蘭香梅香兩個丫鬟,而是夏錦繡的祖父勇誠伯。
蘭姨太太身上只著一身素藕色洽淡粉蓮花紋路便袍,身上更是只配了一套青玉如意首飾,極為素雅,也是十分年輕的裝扮。蘭姨太太是孫子孫女都不小的人了,按理說,這副年輕的裝扮到底不合適,但在她身上,卻無半絲違和。
她舉止清雅、容色十分出眾,兼之肌膚細嫩紅潤,站在這片花叢之中,人比花嬌。
而錦繡瞧著蘭姨太太這副樣子,這會兒也明白了太夫人的想法,情敵依然貌美如花,自己卻已成為蒼老老嫗,偏生又是一個動不得的情敵,倒不如眼不見為凈了。
錦繡這剛一進院子,便驚動了原本正低頭摘花的蘭姨太太。
蘭姨太太只看了一眼夏錦繡,并沒有說什么,依然不緊不慢將手中剛剛剪下的一支嬌艷薔薇放入勇誠伯手上提著的籃子里,而后才放下剪子拿起帕子擦了手。
反倒是勇誠伯先笑著沖夏錦繡招呼著:“五丫頭來了!”
“是,祖父!”
錦繡聲音軟軟的應了,心里卻是對勇誠伯的稱呼略有幾分不適應。
夏錦繡在勇誠伯府的姑娘之中排行行五,底下人雖然都喚她五小姐,但在二房之中,卻不會有人喚她做五丫頭,也只有到了外邊,才會被這么叫喚。
雖然錦繡因為自小聽多了這位祖父的事跡,對這位長輩心中并無太多的敬意,但表面功夫卻還是做得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