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帶著兩個孩子,走在回攬月院的路上,雖然前后都有下人圍隨,可卻覺得無比的凄涼。
倫哥兒猶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趙氏的衣袖:“娘,我們明天搬家后,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回來了?娘,我們為什么要搬走?不能一直住在這里嗎?”
趙氏喉嚨一梗,眼中泛起了淚意。
想了想,努力解釋安撫道:“倫哥兒,老話說得好,數大分枝,人多分家。府里人多了,就要分家了!你還記得維哥兒還有你四叔和四嬸他們嗎?他們就是先分出去了,如今就輪到我們被分出去了。”
倫哥兒這兩日也聽了幾句風風語:“可是我聽說,我們跟維哥兒不一樣,我們是被趕出去的,是嗎?娘?”
趙氏一時又生氣,又是羞窘。
她一直逃避的現實,此刻被自己的兒子就這么紅果果的揭穿了。
急怒之下,趙氏一巴掌拍在了倫哥兒的后背上,“你從哪里聽到的這些瞎話?我不是告訴過你,你是府里的哥兒,以后自當不同尋常。平日里只需要聽夫子教導,讀圣賢書就夠了!”
“你怎么就是不聽話?偏要聽這些下頭人的閑碎語?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你有這心思,有這精力,多讀兩篇書,多些幾個字不行嗎?”
……
趙氏連珠鞭炮一樣的責罵著倫哥兒。
倫哥兒的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眼淚在眼圈里打轉,半天才一跺腳,哇的一聲哭出來:“我不要你了!我要祖父和郭姨奶奶!他們不會罵我!”
說著,拔腿就往郭姨娘的院子跑。
趙氏急了,帶著幾個丫頭婆子追了上去。
大晚上的,還驚動了護院和滿府上下,才終于把倫哥兒給追上。
大家雖然都沒說什么,反而態度十分客氣。
偏偏這種客氣生疏讓人如鯁在喉,尤其是傅知明,只覺得傅知簡看他的眼神都透著一股數不清道不明的憐憫,更是心里不痛快。
憋著一口氣,回到院子里就將趙氏和倫哥兒都痛罵了一頓,這才罵罵咧咧的回了書房睡下了。
一早醒來,用了早飯,攬月院的人就帶著最后的金銀細軟,離開了寧平侯府。
除了大老爺身邊的心腹送來一些銀票,郭姨娘也送了一些體己外,侯府再無一人相送的。
上了馬車,趙氏抱著瑜姐兒,看著寧平侯府在身上慢慢遠去,忍不住眼淚滾落。
以后,這個地方,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與此同時,去往南越的南下官員公務團,也終于開團了。
傅鶴吟和蘭氏那大車小車的行李,在浩浩蕩蕩的團隊中,也就不那么顯眼了。
二房傅鶴詠和秦氏得知消息,趕來送了送。
兄弟兩人在一旁說話,秦氏拉著蘭氏的手依依不舍:“你這一走,我在京城越發沒幾個能說話的人了。”
蘭氏此刻滿心都是大孫子和兒媳婦,笑瞇瞇的道:“那可沒法子,我得去照顧蓁蓁,等著抱大胖孫子呢!”
秦氏笑著捶了她一記,嘆息了一聲:“唉,想當年咱們在侯府的日子,還歷歷在目呢,如今卻各奔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