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娘子繼而咬牙,“母親,小郎,如今我們家道中落,也不必講知縣家眷的排場,我還有頭面和衣服,送去當鋪也值個四五百兩——”
用當掉衣服首飾的銀子撐一撐,也好過向老宅低頭。
程大娘子的脾氣,真是和程知遠一模一樣。
她的決定還影響了二娘和三娘,這兩姐妹也鬧著要送東西去當鋪,她們不如大娘子富裕,大娘子的衣服首飾有一大半是齊家補貼的,不過二娘和三娘的環釵衣飾,加起來也能當個三四百兩。
三姐妹如此齊心,柳氏都動了心,眼巴巴看著程卿,也想把自己的東西送去當鋪。
程卿能說啥?
感動歸感動,卻也腦殼痛。
她扶額苦笑:
“大姐,我就是再沒出息,也不會看著你們無釵可戴、無衣可穿,別家女眷有的,我早晚也會為你們掙到更多!我讓母親告訴你們家中余錢,是想提醒你們銀子是個好東西,咱們可以和老宅過不去,卻千萬別和老宅的銀子過不去。”
程大娘子想反駁,程卿沒給她機會:
“當年分家,父親分文未取,把二房的家產全留給了繼祖母朱氏,人家會感激父親嗎?不,他們只會在背后笑話父親傻。大姐你看看三叔今天的穿戴,腰間掛著的一枚羊脂玉佩,至少也值個百八十兩銀子,一枚壓袍角的玉佩比我們家全部現銀都多……那就是父親當年曾經放棄的家產!”
程卿把柳氏和三個姐姐都說愣了。
她們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一昧只要遵循程知遠遺志,但老宅的人吃香喝辣有花不完的銀錢,同樣是二房子孫,她們卻落魄到要需要典當過日,兩邊一對比,也真是心酸。
程大娘子磕巴了,“小郎,你要和老宅重新爭家產嗎?”
雖不公平,當年也是父親自己放棄的,現在想再爭回來,程大娘子覺得勝算不大。
再說,她們拿什么和老宅爭家產呀,父親程知遠身前也只是七品知縣,繼祖母的親兒子程知緒在外為官,已做到了從五品的知州,伸伸手就把她們一家摁死了。
程卿搖頭:
“爭家產就不必了,那是作死。我只想說,老宅的銀子我們大可花的心安理得,那不是繼祖母朱氏從娘家帶來的,而是二房歷代先祖辛辛苦苦攢下的!”
不花白不花,兩百兩銀子算什么,程卿其實并不在乎。
但不管是靠族長幫扶,還是老宅那邊為了面子好看給送點銀子,或者讓柳氏和三個姐姐去典當衣服首飾,這些坐吃山空的法子都不行的,程卿對自己的未來另有打算。
柳氏憂心忡忡,“接了老宅的銀子,那邊就有由頭磋磨我們了。”
程卿面沉如水。
“母親,您錯了,接不接銀子,老宅那邊都會找麻煩,我們只能迎戰,當不了縮頭烏龜!”
——何況這二百兩銀子,或許別有用處。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