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妃能得圣寵這么多年,對老皇帝的心思自然是拿捏的死死地。否則也不至于放縱高家做出這種混賬事兒來討好老皇帝。不過,事實證明,即便你有個好腦子,可隊友一旦豬,一樣白搭。
所以這一場豪賭,高貴妃險些將命都搭了進去。
可饒是如此,她依舊不死心。
帝師府,只要能夠讓自己的兒子跟師菡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老帝師難道還能放任師菡的名節不管,殺了她兒子?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救命的法子,卻不想,再一次一敗涂地!
她氣的幾近吐血,
老皇帝看向師菡的眼神兒瞬間變了幾變,帶著一抹玩味兒和探究,似是想從師菡的臉上看出什么——他想看的,自然是心虛。
師菡心里忍不住罵了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皺起眉,滿臉疑惑的看向高貴妃,“娘娘為何會生出這種念頭?難道在娘娘眼中,帝師府與陛下之間的君臣之誼,就如此不堪一擊?”
帝師府世代忠良,且從不參與黨爭,老皇帝當年一路靠著帝師府的輔佐走到今天這一步,對帝師自然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情誼,只是君心難測,情誼尚在,猜忌也不可少。
不過,這種猜忌,是上不得臺面的。
高貴妃本來是想往皇帝的喉嚨里卡一根刺,卻沒想到師菡不動聲色的將這根刺掰折了,害的老皇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這滿心的怒火自然就都發泄到了她身上。
“無知蠢婦!帝師府也是你這半尺長的見識的婦人配去褻瀆的嗎?”
老皇厲喝一聲,阻住了高貴妃接下來的話。他目光復雜的落在師菡身上,尤其是在看見師菡手上捧著的所謂證詞時,眼睛微不可察的瞇了瞇,“把證詞呈上來,朕瞧瞧。”
師菡眉頭一跳,心里開始罵人了,她故作淡定正要上前,卻見商卿云直接從她手里接過布帛。師菡下意識的拽住布帛,然而,商卿云的視線一掃,她立馬心下咯噔一沉,心虛的松開了手。
布帛是空的。
高貴妃派出的親衛功夫高深,師菡逃脫后,就只抓到一個,另一個跑了。這個沒等她問話,就直接咬舌自盡了。所以今夜之事,本就是死無對證。她不過是鋌而走險,詐一詐高貴妃。
卻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舅舅就是小舅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拿過布帛后,商卿云徑直的朝著墻壁上的燭火走去,然后毫不猶豫的將布帛放在上面燒了起來。
布帛燃起后,他將碎屑丟在地上,任其化作灰燼。
“商卿家,你這是?”老皇帝剛開口,就被商卿云淡若春風般的聲音打斷:“陛下,貴妃娘娘勾結前朝重臣,構陷帝師府的事,微臣已經證詞毀去。還請陛下準許帝師府上下辭官歸鄉,從此再不踏入京城半步,以證對陛下的忠心,保清白之身。”
他這是要辭官歸鄉啊!且不說如今朝局這種少不得帝師府,即便是能少,也決不可在這種時候放帝師府離開,否則世人會把老皇帝的脊梁骨給戳段!
“商卿家,你何必如此!”老皇帝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目光復雜道:“!難不成天子腳下,朕還護不住卿家!”
師菡心中冷笑,一個帝師府,怎么比得上您的寵妃呢?
“還請陛下成全!”商卿云不為所動,微微垂下頭顱,朝著老皇帝行了一禮,表明態度。
雖說商卿云此人,平日里看起來飄然若仙,頗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任何人只要跟他在一起,稍一靠近,便會生出一種褻瀆神靈的錯覺。尤其是他低調內斂,從不與人爭鋒,因此不說話時,也最是容易被人忽略。可他但凡一開口,便讓人不自覺的將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老皇帝糾結起來,要朕讓帝師府歸隱,且不說會寒了心,就連后世評說也會在老皇帝的豐功偉績上增添一筆。他的一世英名,就在今夜了。
商卿云看似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已然讓老皇帝退無可退。
師菡默默地給商卿云豎起了大拇指,用口型夸贊道:姜還是老的辣。
結果毫不意外的,換來商公子一記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