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道蒼青色的身影上。
裴執是瑞王麾下最信任的謀士,從叛亂之初就一直陪在瑞王身邊,可此刻他的舉動,卻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瑞王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裴執,你愣著干什么?快動手啊!本王答應你的,只要拿下京城,定封你為國師!”
裴執終于轉頭看了瑞王一眼,眼神里已無往日的恭敬,冷漠道:“王爺,得罪了。”
瑞王一怔。
只見裴執手一抬,身后的“叛軍”瞬間調轉方向,長刀竟齊齊對準了瑞王的殘兵!
裴執道:“瑞王謀逆作亂,屠戮百姓,早已失盡民心!爾等若乖乖受降,懸崖勒馬,便可留爾等一命。若還不知悔改,此地便是你們葬身之地!”
瑞王身邊的殘兵們徹底慌了,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沒想到,軍師帶來的援軍,竟會臨陣反戈!
有人悄悄放下了兵器,有人往后退了退,陣型瞬間亂成一團。
“你……你背叛我?!”瑞王氣得渾身發抖,肩頭的傷口又開始滲血,“裴執,你竟敢騙我!”
裴執看著瑞王崩潰的樣子,眼神毫無波瀾:“王爺從起兵之日起,就該知道,謀逆之路,本就是死路一條。我不過是順天應人,做了該做的事。”
裴執身后的“叛軍”,很大部分是當初被瑞王強征進來的百姓,他們大多對瑞王心存怨恨。
裴執要策反他們,簡直易如反掌,這一次,也算是瑞王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這時,裴執忽然發覺了蕭景淵的異常,立即下了馬,
待走到近前,才發現蕭景淵滿臉的戾氣,如同兇獸般死死盯著瑞王。
裴執心下微驚,忙抓住他的手臂,沉聲道:“蕭景淵,瑞王還不能死。”
指尖觸到的臂膀堅硬如鐵,還在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蕭景淵目光鎖死了瑞王,握著槍桿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他冒犯了她,我要讓他為自己的行付出代價。”
裴執下意識看向瑞王。
只見瑞王臉色慘白如紙,肩頭的鮮血不斷涌出,此刻見蕭景淵動了真殺心,終于慌了神,忙不迭地嘶吼:“本王沒有!那不過是激你的!我根本沒碰沈霜寧!”
可蕭景淵似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手腕猛地發力,竟直接將長槍從瑞王的肩胛骨中抽了出來!
緊接著,槍尖又猛地往瑞王咽喉一送!
瑞王悚然一驚,閉上了眼,再狂傲的人終究也是怕死的。
關鍵時刻,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死死握住了鋒利的槍尖!
鮮血順著裴執的掌心不斷淌下,滴落在地上。
裴執皺著眉,抵抗著這股力道,額間也滲出了冷汗,他精通醫理,能明顯察覺到蕭景淵狀態不對。
這人是怎么回事?
來不及多想,裴執咬著牙急聲道:“我以性命擔保,瑞王絕對沒有冒犯她的舉動!”
有他在,瑞王豈能欺辱了她?
蕭景淵終于壓下了眼底的戾氣,放過了瑞王,卻在轉身時,吐出了一口血。
裴執神情微變,似是想起了什么。
就在裴執出神的瞬間,瑞王突然發難,五指成爪要朝他脖頸抓來!
裴執背叛了他,他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然而,裴執頭也沒回,就一拳頭打暈了瑞王。
“不自量力。”
......
瑞王以及剩下的殘兵通通被押進了通州城的地牢,嚴加看守。
日頭漸漸升高,驅散了通州城上空的血霧。
但整個通州城依舊被重兵圍著,一只鳥也飛不出去。
瑞王雖已兵敗,但他不過是條小魚,真正的大魚還未出現,蕭景淵命下邊的兵將全換成瑞王軍的兵服,又在通州城上立著瑞王軍旗,隨后下令休整三日。
城主府上空很快飄下了鵝毛大雪,整個通州城從一片血色被染成了銀白色。
仿佛連空氣里的血腥氣,都被這大雪暫時壓了下去。
蕭景淵坐在內室的暖榻邊,指尖搭在微涼的窗欞上,望著窗外飄落的大雪,神色平靜得看不出情緒。
直到青云掀簾進來,躬身稟報“世子妃已接到東院安頓妥當”,他才微微頷首,目光卻未從雪景上移開。
青云發覺主子有點不對勁,明明打了勝仗,生擒瑞王,怎么一點不見高興的樣子?
難道是裴執又在挑釁主子?
這般想著,青云面色不善地看向裴執。
蕭景淵道:“退下吧。”
青云走之后,裴執才緩緩開口道:“黑石山的毒霧,催生了你體內的毒素。原本按毒性蔓延的速度,還要過個三五年才會顯露弊端,可如今……你殺氣越重,越容易失去理智。”
今日對上瑞王之時,蕭景淵就已初現端倪。
從他自娘胎里就被當成“藥人”煉制的時候,妖道就已經在他體內埋下了一顆不定時的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