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淵離開后,去見了裴執,兩人在鎮撫司議事。
裴執最佩服蕭景淵的一點是,明明恨不得活剮了他,卻還能心平氣和的與他商量正事。
“我這一世輔佐太子,一是不想她知曉我的身份,二是看不慣瑞王。”裴執面無表情道,“你大可放心,傷害她的事,我做不出來,而傷害她的人,我亦不會放過。”
這便是擺明了告訴蕭景淵,他不會再一次成為瑞王的鷹犬。
裴執看著眼前坐在太師椅上的玄衣男子,見他面色依舊冷靜,于是又補了一句:“而且我答應過她,不會讓瑞王成為最終坐上那把龍椅的人。”
說完這句,裴執如愿看到蕭景淵那兩道長眉微微擰了起來。
沈霜寧何時尋求過裴執的幫助?
蕭景淵很在意。
許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裴執微微一笑,帶著點挑釁說道:“我與她,還有很多世子不知道的事。”
作為謝延,他上一世還是太善良,否則沈霜寧早已是他的女人,哪里輪得到眼前這個人呢。
蕭景淵瞇起眼,倒是沒被激怒,只是眼神冷了幾分:“我是無法殺了你,但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永遠消失在她面前。你這張嘴再犯賤試試?”
倘若不是留著裴執還有用,蕭景淵說什么也不會讓他在京城里晃悠了。
誠然,他已經想好無數個卸磨殺驢的法子了。
裴執似乎也是忌憚他的手段,挑了挑眉,沒再多,只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世子似乎還是不太信任裴某。”
蕭景淵冷冷道:“你是一條毒蛇,誰知道你不會反口咬人。”
裴執笑了笑:“可世子捏著我的七寸呢。”
兩人都是狠人。只不過蕭景淵是看似陰狠嗜殺,實則有底線;而裴執是看似光風霽月,實則黑心黑肝,很不可控。
他的話,十句只能信半句。
今日是裴執主動找上門合作的,作為前世圣天教的爪牙、瑞王的鷹犬,他很有利用的價值。
裴執也顯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敢單刀赴會。
“這是圣天教在南方幾個重要城池的布防圖,世子大可拿去驗明真偽。”裴執從袖中取出疊好的紙張,放到桌上,又接著說道。
“那位教主名歐陽問天,道教中人,老東西惜命又謹慎,疑心病極重,且擅長易容。我倒是見過他幾面,卻次次不一樣,你們鎮撫司那張畫像,也是假的。不過一個人的容貌易改變,眼睛卻難改。”
裴執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左眼,說道:“歐陽問天這只眼睛,是瞎的。”
這倒是一個新發現,蕭景淵接著問:“他藏身在何處?”
裴執:“狡兔三窩,我很難給世子準確的答案。金陵、蜀地、邕州,皆有可能。世子想抓到他,怕是不容易。”
裴執話音一轉:“但我有辦法,引他出來。”
“說說看。”
裴執道:“據我所知,老東西一心想當皇帝,所以假意與瑞王合作,待瑞王謀反成功后,他必定會坐不住,做那個螳螂捕蟬之后的黃雀......”
裴執唇角提了提,眼里閃爍著銳利的精光,雙手撐在桌案上,直直往望向對面的蕭景淵:“不妨,逼瑞王謀反呢?”
蕭景淵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心里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不愧是謝延。
改了容貌,換了姓名,可這骨子里的狠絕與膽識,半點未變。
這計劃夠狠,卻也夠險,一旦失控,便是戰火燎原,山河傾覆!
可若是成了......便能一舉扳倒瑞王,還能將盤桓多年的毒瘤一網打盡,大梁將迎來真正的清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裴執直起身子,面色已恢復如常。
蕭景淵目光在他臉上停住片刻,才朝門口看了過去,沉聲道:“何事?”
緊接著,青云的聲音傳來:“稟世子,瑞王今日不但不肯吃飯,還把送飯的獄卒打傷了。您可要去看看?”
......
瑞王如今被扣留在鎮撫司里,已有小半個月了。
蕭景淵像是把他忘了似的,既不審也不問,每天像喂狗似的,到點就給他喂飯。
縱使再有耐心的人,也要沉不住氣了。
何況淪為階下囚這種事,除了多年前被圣天教擄走,被迫進了兩天小黑屋后,他就再也沒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