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淵夾了塊魚肉給她,看她小口小口吃得香甜,原本清冷的寢居仿佛染上了暖意。
他自己也陪著吃了些,偶爾抬頭看她一眼,目光里的溫柔幾乎要漫出來。
阿蘅偷偷湊到阿昭耳邊說:“你有沒有覺得,姑爺跟小姐,像是老夫老妻似的。”
阿昭點了點頭。
趁這個機會,蕭景淵開口道:“上次我同你說過,我在國公府旁另辟了一座府邸,如今已修繕妥當。這王府你想待就待,不想待就去那住著。王爺和王妃那我已提前打了招呼,他們不會為難你。”
沈霜寧夾菜的動作頓了頓,抬眼望向他,眸子里的疑惑愈發濃重。
自古以來,兒媳侍奉公婆便是天經地義,哪有新婚妻子剛嫁入府,就被允許搬出去獨居,公婆還毫無異議的道理?
燕王府雖不似尋常勛貴那般嚴苛,卻也斷無這般縱容。
蕭景淵眼底雖坦蕩,可這安排太過周全,反倒像是在提前鋪墊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沈霜寧問。
蕭景淵執筷的手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給她盛了碗湯:“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想著你剛嫁過來,王府規矩多,怕你不自在。那處府邸離你娘家近,你若想家了,抬腳就能回去看看,也方便些。”
“蕭景淵,”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認真起來,“我們已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直說?你這般安排,反倒讓我不安。”
蕭景淵看了她半晌,才道:“我并非想瞞著你,只是此事我自己也尚未理清。不過你放心,不會牽連到你的。”
沈霜寧追問:“那你不妨告訴我,我幫你理一理。”
蕭景淵夾了塊肉,堵住她的嘴:“今日你我大婚,我不想說這些,明日再告訴你,可好?”
沈霜寧:“......那好吧。”
吃飽喝足后,沈霜寧讓丫鬟備了熱水,蕭景淵先去沐浴洗漱,阿蘅和阿昭則幫她卸妝更衣。
這邊正忙活著,屏風后的蕭景淵卻微微蹙起了眉。
他的寢居原是有幾個粗使婢女的,可他常年駐守北境,軍營里向來利落,最不習慣旁人貼身伺候,后來回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數,那幾個丫頭早被管事打發去了別處,院子里只留了幾個家丁打理雜事。
如今娶了親,王妃想著世子妃身邊需得有人伺候,便將原來那幾個婢女又調了回來。
方才沈霜寧讓丫鬟備水時,其中一個便留在了屏風旁候著,想等會兒伺候世子爺擦身換衣。
蕭景淵剛解下外袍,抬眼就見屏風旁立著個眼生的婢女,雙手垂在身側,正偷偷往這邊瞟。
“退下吧。這里不用伺候。”
那婢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世子會突然趕人。
囁嚅著想說什么,卻被蕭景淵冷冽的眼神掃得心頭一跳,連忙福了福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屏風外的沈霜寧將這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不由轉眸看了一眼那名灰溜溜出去的婢女。
這人她記得,名彩蝶。原是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鬟,許是這個緣故,身上總有股若有似無的傲慢勁,不太服管。
讓她干什么活,總會找借口推辭,不是病了就是累了,懶散得很。
可每當蕭景淵回來時,又變得十分殷勤,有兩幅面孔。
沈霜寧曾經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好,惹蕭景淵、王妃不喜,對王府的下人不敢太過管束。
尤其是像彩蝶這般身份特殊的,即便對方偶有怠慢,她也只當小事忍了過去。這便導致王府的下人都覺得她這個世子妃性子軟,沒有威嚴。
有時分派活計,連粗使的老媽子都敢陽奉陰違,更別提彩蝶這種本就存著小心思的,愈發沒了顧忌。
可如今不同了。
她不會讓任何人騎在她頭上。
沈霜寧對阿蘅說道:“方才那個丫鬟,讓她今后進來伺候。”
蕭景淵沐浴出來,看到銅鏡前的沈霜寧已經換下了嫁衣,一頭長發柔順地披在身后,他走上前,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來,往浴桶方向走。
阿蘅和阿昭對視一眼,便紅著臉默默退了出去,屋里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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