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如同正常人一樣活著,卻不代表一輩子都能安然無恙。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背后的圣天教。蕭景淵無論如何也要滅了他們!
倚在窗臺邊的男子面上依舊維持著冷靜自持,細看指尖卻在窗欞上掐出了一道淺痕。
裴執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想你也知道,一旦越過了那條防線,你就會徹底淪為一個嗜血的瘋子,六親不認。”
如今的蕭景淵,正如同踩在懸空的鋼絲上,底下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蕭景淵緩緩垂下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影,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低啞的聲音回應:“我知道了。”
裴執看著他這副模樣,眼底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卻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知道,蕭景淵就算真瘋了,寧可殺了自己,也不會傷害沈霜寧一根汗毛。
不過裴執還是不大放心,臨走前,從袖中取出一個碧色的藥瓶,放在了蕭景淵面前的桌上。
蕭景淵掀起眼皮看他。
裴執道:“你若信得過我,真到了那一步,控制不住的時候,便吃下它。”
蕭景淵眸色深了深。
他們是合作關系,卻也是彼此的眼中釘。裴執給他的,自然不是解藥,很可能是一粒當場斃命的毒藥。
但蕭景淵還是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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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寧和蘇婉暫住在東院,阿蘅也回到了沈霜寧身邊。
不知不覺,竟已到了除夕。
不過往日都是在國公府過節,有家人親友相伴,這次卻特殊得很,只能在異鄉跟著一群兵卒過節。
“小姐,廚房說晚上有慶功宴,還燉了羊肉湯呢。”阿蘅以為她是在想家,小聲安慰道,“雖不如家里熱鬧,卻也能暖暖身子。”
沈霜寧輕輕搖頭,眼底掠過一絲憂慮。
蕭景淵早已將全盤計劃告訴了她。
瑞王不過是枚棋子,他們的目標是背后的圣天教。
眼下通州士兵換上瑞王軍的甲胄、豎起瑞王的軍旗,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接下來大概率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知曉了這層隱憂,她哪里還有心思過節?
沈霜寧不由得想起了遠在京城的父母,不知他們在皇后的掌控下,是否安好......
正想著,蕭景淵掀簾走了進來。
沈霜寧在瑞王那里雖未遭受苛待,可還是清瘦了許多,正坐在臨窗的暖炕邊煮茶,低頭時,一縷黑發順著她臉頰邊滑落。
蕭景淵伸手替她捋到耳后,說道:“放心,岳父岳母都沒事。皇后雖有奪位之心,卻也清楚如今的局勢。北齊和女真同時進犯,邊境正在打仗,朝廷能用之人本就不多,這種時候她更不會輕易去動武將。”
沈霜寧聞松了口氣,卻又見他神色有些猶豫,于是微覺不安,問道:“怎么了?”
蕭景淵便將國公府三房的不幸告知她。
沈霜寧一聽三嬸居然死了,也是驚了驚,好半晌才問道:“那阿菱呢?”
蕭景淵如實說道:“聽說是被刑部侍郎顧逢春及時救下,現已安全回了國公府。”
沈霜寧微微頷首,放心了些。
她靠在他懷里,十分放松,輕聲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蕭景淵圈著她的腰,往自己懷里攬了攬,薄唇散漫地吐出幾個字:“關門放狗。”
沈霜寧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蕭景淵說的“狗”是指瑞王。
唯有讓瑞王回京,才能騙過圣天教的頭目,引對方現身。
蕭景淵眸色沉寂:“屆時你便留在通州,待一切塵埃落地,我再接你回京。”
沈霜寧也不想當累贅,聞便乖順地點了點頭。
“今晚的慶功宴,你若不想去,便留在這里歇息,不必湊那熱鬧。”
沈霜寧“嗯”了一聲。
一時無。
東院的窗欞上凝著薄霜,窗外的落雪簌簌作響,屋內炭盆里的銀絲炭偶爾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將兩人間的沉默襯得愈發安寧。
蕭景淵垂眸看著她,想起的卻是瑞王之前那番褻瀆沈霜寧的語。
那些污穢的字句像針,反復刺著他的神經,眼底瞬間泛起絲絲寒意,胸臆中翻涌的殺意幾乎要破堤而出。
但很快被他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指甲掐著掌心,緩緩閉上眼。
沈霜寧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倏地想起一事,便多嘴問了一句:“若是一切順利,殺了叛賊,剿滅圣天教,那是不是要擁立太子登基了?”
蕭景淵睜開眸子時,眼底的戾氣盡數退去。
他敏銳地察覺到沈霜寧語中對太子的不喜,便說道:“他是名正順的儲君,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是新帝。但寧寧若是不希望他當皇帝,我就給寧寧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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