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海公公就瘋了。
小太監剛領命退下,太醫便慌慌張張跑出來,撲通跪下,一副腦袋要落地的樣子,嚎道:
“皇后娘娘,陛下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王皇后微微一怔,瑞鳳眼里仿佛閃過了什么情緒,往后一靠,冷漠道:“讓太子進宮侍疾吧。”
這話是對暗處的人影說的。
對方從暗中走出來,抱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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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在泉州強掙了兩萬兵馬,翌日隨著號角響起,十余萬鐵甲兵拔營北上,宛如一條黑色巨龍。
瑞王終究沒拿她祭旗,卻也因此對她看守得更嚴。
她坐著一輛馬車隨大軍往北,前后都是黑壓壓、望不見盡頭的兵卒。
抵達永城時,城門早已大開,原來是先行北上的十萬軍早已拿下永城,瑞王軍抵達時,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順利接管了永城。
可瑞王根本不打算修整,而是連夜前往下一城。
一路上,沈霜寧看見了很多流離失所的流民,大多是老弱婦孺,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卻也無力做些什么。
趕了幾天路,沈霜寧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馬車里,便是下去透個氣,也不能走太遠,并且三步之外必定有人跟著。
瑞王給她喂了啞藥,讓她暫時說不了話,還命她時刻戴著面具。
不但如此,軍中多了十幾名妙齡女子。
年歲與她相仿,穿著一模一樣的灰衣,戴著同款玄鐵面具,連發髻都梳得整齊劃一。遠遠望去,十幾道身影站在一起,身形、裝扮毫無二致,根本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沈霜寧。
這般混淆視聽的做法,大概是怕有人把她救走。
除此之外,瑞王特意帶了另一名“替身”跟在身邊,與他同乘一輛馬車,形影不離。
而沈霜寧,卻被安置在了隊伍后方,與那十幾名“替身”女子待在一起。
伺候沈霜寧的婢女看到她頭上戴著根質地通透的玉簪,很簡單的形制,并無特殊之處,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這天夜里,大軍在一片山腳下安營扎寨,瑞王大發慈悲的分給沈霜寧一頂帳篷,她終于可以躺下睡覺。
可是睡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亂。
沈霜寧立刻被人帶進了山里藏著。
過了不知多久,似乎平息了,她這才被帶回軍營,不過是到了瑞王面前。
瑞王受了傷,軍醫正在給他包扎,但他似乎心情很不錯,仿佛確認了一件事。
看見沈霜寧時,還對她笑了一笑,示意她坐下。
沈霜寧不明所以,更不知他叫自己來的原因,站著沒動。
她注意到瑞王身邊那個替身不見了,地上還有一灘血,也不知是誰的。
但她希望是這癟犢子的。
“她被當成你,救走了。”瑞王忽然開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想知道是誰冒死來救的你嗎?”
沈霜寧看著瑞王略顯陰翳的眉眼,心中浮起一個答案。
她臉上還戴著瑞王給的面具,這面具有暗扣,她自己解不開。
一雙微圓的杏眸露出外面,帶著幾分冷意。
瑞王揮了揮手,示意軍醫退下。
他的左肩受了傷,已經用紗布包扎好,古銅色的肌膚在燭火下透著暖玉的色澤。
那點傷不僅沒讓他顯得狼狽,反倒讓他眼底的狂狷更盛,乖戾的氣息像藤蔓般纏繞過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見眼前的女子不說話,瑞王自顧說道:“那日他被本王帶人追殺至黑石山,他身負重傷,最后走投無路,跳下了懸崖。”
沈霜寧的眼神驟然變了,手指不由得蜷起。
她想起了之前那個噩夢——黑沉沉的懸崖邊,蕭景淵渾身是血,轉身對她笑了笑,然后縱身躍下,她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片虛空。
原來那不僅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沈霜寧發不出聲音,只能恨恨地盯著他。
瑞王看著她失控的模樣,非但沒有不悅,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不過那次是本王大意,讓他僥幸逃了,他還真是命硬。”這最后一句,瑞王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
沈霜寧微微一愣。
蕭景淵沒死?
還未來得及高興,男人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她重心不穩踉蹌著往前撲去,膝蓋重重砸在堅硬的地面上,傳來一陣鉆心的疼。
沈霜寧重心不穩,踉蹌著半跪在他腳邊,膝蓋重重砸在地上,她無錯地仰起臉,而男人的手不知何時繞到她腦后。
她還沒來得及掙扎,后腦便被一只溫熱的手扣住。
下一秒,“咔噠”一聲輕響,臉上的玄鐵面具應聲落地,露出那張欺霜賽雪的面容。
驚慌瞬間爬上沈霜寧的臉,她下意識地仰起頭,卻正對上瑞王深不見底的眼眸。
男人的手不知何時繞到她頸側,虛虛掐住她的咽喉,沒有使力,但這種被人捏住命脈的感覺并不好。
“方才本王雖然沒能看清他的臉,但那身武藝,本王領教過,不會認錯。”瑞王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廓傳來,帶著幾分戲謔,溫熱的氣息掃過她的皮膚,卻讓她渾身發冷,
“你的夫君來救你,你可高興?”
沈霜寧自然是無法回答他的。
瑞王帶著薄繭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那動作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占有欲,讓她忍不住皺緊眉頭,眼底滿是抗拒與不安。
瑞王低笑一聲,語氣里的殘忍愈發明顯,“本王已經撥了一千精兵去追他。他為了救那個替身,受了箭傷,又帶著個累贅,你覺得他能逃掉嗎?”
沈霜寧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不是一直想尋他嗎?”瑞王的手微微收緊,沈霜寧的呼吸頓時一滯,他卻笑得更歡了,
“本王便大發慈悲,等抓住他,就把他的尸首帶來給你看——讓你好好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夫君,最后是怎么死在本王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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