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祚在府衙后院的親眷已被拘押進一座房屋內,陸元征進入后宅,在校尉的引導下進入劉祚的書房。他隨口吩咐了一聲,沒過一會,身穿青色鷺鷥補服的揚州府同知何云賢,在兩名校尉的看護下走進房中。
“給何同知看座!你二人去門外守著!”
何云賢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姿態,踱到陸元征的對面一撩衣袍坐了下來,頭頸偏向一邊,根本不拿正眼看著陸元征。
見慣了文官這套做派的陸元征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后開口道:“何同知心中或許也明了,犯官一旦進了詔獄,很少能有茍存之人,劉祚亦難幸免;某不講其余,只講一事:揚州知府必定空缺,何同知身為佐貳,心中就無扶正之念?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如何取舍,何同知想必不用某教你吧?”
何云賢的身子猛地變得僵直起來,整個人如同木雕一般呆立不動。
他的年齡比劉祚還要大幾歲,中試時間也比劉祚晚一科,步入官場十余年才混到現今的正五品位子。
自赴任揚州以后,很快便深陷于煙雨江南、紙醉金迷的溫柔鄉中,雖然任職只有兩年,但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作為主官留任揚州。
但何云賢心里明白,這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現實是殘酷無比的。知府劉祚比他年輕,還不知道干到何時。而他下面的通判雖然低了他一級,但年紀卻小他許多,并且有傳聞在朝堂中有很大的靠山。
在大明官場中,只要朝堂上有大佬替你發聲,超擢之事實屬尋常,所以他自己已經想過了,將來就算劉祚離任,知府之位也不一定輪的到他,將來任滿之后,朝廷指不定要把他調往何處擔任何職呢。
但是陸元征的話卻讓他猛然間看到了一絲希望:對啊,知府之位已然出缺,只要無有其他人與之相爭,這個讓他夢寐以求的寶座或許就是自己的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何云賢腦海中一閃而過,官場中打滾多年的經驗讓他迅速冷靜了下來。
“劉府堂之事本官并不知曉,也并未參與其中。本官年齒已長,魏通判年輕有為,更兼其人脈甚廣,這位陸千戶何不好生問訊與他?何況揚州知府之位乃朝廷重臣所踞,陸千戶雖身為天子親軍,怕是亦無權涉及吏部選官吧?陸千戶之豈非愚弄稚子乎?”
何云賢慢慢轉過頭來,目視陸元征開口道。
他這番話的含意十分明顯:劉祚所犯之事可以商量,但那個通判既年輕又有背景,你為何不從他身上做文章,而是找到我這個年紀最大之人?揚州知府可是從四品的高官,你一個錦衣衛副千戶哪來的權利去干涉朝廷的任免?
陸元征當然清楚何云賢的意思,但從何云賢身上打開口子是他和梁琦深思熟慮的結果。
據錦衣衛探查到的情治,何云賢雖然也并非清白的官員,但他與劉祚平時面和心不和,而通判魏鶴友卻與劉祚走的很近,所以何云賢是暫時主政揚州府的最佳人選。
劉祚一案不能成為窩案,否則的話,沒有官府維持秩序,短短幾日城內就會生亂,這個責任可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通判魏某系劉祚從犯,不管其有何背景,此次都很難全身而退!何同知早知劉祚之惡行,對其為惡之舉向來深惡痛絕。值此親軍辦差之時,何同知挺身而出,主動檢舉其罪行,且于事后即刻派人安撫民眾、撫恤傷者、令揚州城內短期內秩序井然,百姓商家盡皆安居樂業。何同知,此等大事小情若是上達天聽,圣人慮及揚州之穩固,豈會再從他處調派官員任職此處?如此一來,揚州府之位還有誰能與你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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