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是粗人,吳家二小子是俺們看著長大的;這幾年不見,未曾想到這故人之子混的如此出息,高興之下難免有失禮之處,還請督師海涵!”
察覺到洪承疇心下似有不快之意,李祿趕忙開口解釋道。
李祿和李重進屬于一個類型的,出身低微,但戰績不凡,屬于遼西將門中比較能打的。但因為不在裙帶之列,故而一直未曾得受高勛,三十多歲才混到游擊的職位。眼看著二十出頭的吳三桂已經官至副總兵,心下自是不爽,但這種事在遼西屬于慣例,他也無可奈何。
分守道李致遠對賀歉的無理舉動亦是不滿。但他任職寧遠三年以來,處處受制于這些跋扈的兵頭,名義上是掌管寧遠的民政與財政大權,但實際上寧遠多年來未向朝廷繳納一分稅賦,所以他的話語權約等于無。
“督師遠道而來甚是辛苦,時辰已是不早,還請督師入城歇息,下官已備好酒宴為督師洗塵!督師請!”
李致遠拱手施禮后,肅手請洪承疇入城。
洪承疇對遼西將門的跋扈無禮早有預判,眼見李致遠已行至頭前帶路,遂不露聲色的打馬進了南門。沈世玉輕磕馬腹緊隨其后,數十名親兵分列兩旁護衛洪、沈二人。
吳三桂吩咐手下將官帶隊前往兵營后,與賀歉、李祿帶著各自的親兵跟在后面。
一行人從長長的南門洞內進入守城的第二道門戶---甕城,穿過四方形的甕城后方才進入了寧遠城內。
寧遠城有四座城門:東為春和、南為延輝、西為永寧、北為威遠,連接東西門、南北門各有一條主街,交叉的地方是寧遠城的中心位置,建有一座鐘鼓樓。此樓平日報時,戰時為瞭望樓、訊號樓和指揮中心。
寬闊的石板路兩側布滿各種商鋪,看上去頗為繁華,路上的行人商賈見到一眾騎兵后趕忙躲到路邊。
順著寬闊的街道前行不遠,一座高大的三柱四間五樓式石制牌坊矗立在街道中心位置。
洪承疇驅馬來至牌坊近前下馬后抬頭看去,只見最上層的橫匾上刻有“忠貞膽智”四個大字,往下一層的橫匾上則刻著“四世元戎少傅”六個大字,最下層刻著幾行小字:“誥贈曾祖榮祿大夫,提督遼東左都督少傅,原住遼陽協守副總兵打都督僉事祖承訓;欽差經理遼東掛征遼前鋒將軍印總兵官、大都督少傅祖大壽”。
這是崇禎四年由皇帝下旨建造、時任遼東督師的孫承宗親筆題寫、給祖大壽旌功的牌坊。
“祖少傅久鎮遼西,聚兵于堅城,阻遏建虜南下,實是對社稷有功啊;值此我皇明局勢日益見好之際,本官由衷期盼能與祖少傅合舟共濟、再建新功!長伯,本官也期望能在你之祖籍見到如此壯闊之牌坊啊,你可用心好生去做!”
洪承疇手捋胡須輕嘆道,對來至身側的吳三桂感嘆道。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分化祖、吳兩家的機會。這與大氣不大氣無關,而是為了更好的拉攏吳家,以對抗在遼西根深葉茂的祖家。
大明立石牌坊是件極為隆重、極不容易的事,特別是以道德高尚、軍功政績卓著而立石坊者,須經當地官府查核事實后逐級呈報,最后由皇帝審查恩準、或由皇帝直接封贈方能建造。
經朱由檢御批、福建巡撫衙門正在洪承疇的老家英都鎮上給他建造牌坊,以表彰其十年來為大明立下的功勛,孫傳庭、盧象升的老家同樣也在建造鐫刻其祖上姓名的旌功牌坊。
“卑職謹遵督師教誨,定為圣上盡心用命!至于建功與否則不敢去想!”
吳三桂態度恭謹的抱拳施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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