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五省總理盧象升克期抵達鳳陽,相機而動的軍令后,黃得功馬上召集手下將官宣布軍令,隨后自己親在到單縣縣城,找到知縣任敏瑜,將盧象升的軍令出示之后,將因行軍路途遙遠,士卒背負甲胄軍械會疲憊不堪,需要招募青壯作為輜重營的想法說了出來。
任敏瑜是天啟七年同進士出身,由于朝中無人,放到單縣擔任知縣已近六年,這六年他也是兢兢業業,盡職盡責,雖未有大的政績,但好歹治下百姓還能過得下去;按朝廷規制,六年后就要調往他任,他自知下一個任職之地也差不多和單縣一樣的窮地方,提拔重用是不可能了,誰叫自家沒有背景呢,要是朝里有個重臣為自己說話,憑著自家的政績,再上一步臺階應該沒有問題。
黃得功的要求并沒有讓任敏瑜感到不耐,二人一文一武,雖然很少有交集,但他卻也聽到關于這部人馬的一些消息,他清楚黃得功雖為武將,卻是深得皇上信任的近臣,只要能讓黃得功滿意,到時一旦官軍打勝,說不得戰功上會有自己襄助官軍的名字,一旦入了圣眼,難保不是個機會,升官還不是皇上的一句話嗎?何況還有五省總理下的軍令,盧象升雖然不管民事,但將來很難說會有什么樣的前程,得到皇帝器重的大臣,官路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任敏瑜爽快的答應了黃得功的請求,立即召集縣衙各房書吏和班頭捕快,讓他們下到鄉里宣講招募一事,并向百姓們明,凡襄助官軍者,免勞役兩年,更重要的是,黃得功帶著銀子來的,所有愿意參加輜重營的百姓,每人月支五錢銀子并管飯,雙重利益的誘惑下,十里八鄉的百姓踴躍報名。
最主要的原因是,連年的大旱已經從河南蔓延到了山東西部,眼看著田里的莊稼枯萎干死,很多家中已無余糧的百姓已經開始打算逃荒了,正在發愁時,官府帶來了這么好的消息,對于很多農戶來說,這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啊。
莊稼收成無望,家里的壯勞力天天閑著,一個人的嚼用就趕上好幾口人,這回隨了軍,技能管飯,還有銀錢可拿,有了這些銀子,趁著糧家還不高,就能多買下一些放在家里,再去地里挖一些野菜,快要斷流的河里撈一些魚鱉蝦蟹,用鹽巴腌制起來,省著吃就能吃好些日子,說不定老天開眼,降下幾場大雨,能趕著種上秋莊稼,就能熬過這個年去。
黃得功看著縣衙前聚集的人群,看著那一張張愁苦臉上帶著希冀的眼神,心下也是難過異常,他也是窮人家出身,父親早亡,母親含辛茹苦的將他和弟弟、妹妹養大,自是知道窮困挨餓的滋味,田里的莊稼近乎絕收的情形他也是看在眼里,也不知這些百姓接下來的日子怎樣渡過。
他側身對身邊的任敏瑜道:“任大人,旱情太嚴重了,百姓要是吃不上飯可咋辦?要是再有闖賊那樣的人一煽動,豈不是又是一場大禍?”
任敏瑜搖了搖頭嘆息道:“本官上月已將旱情上報給了朝廷,至今尚未得到回復,本官也發動士紳往縣衙捐銀助糧,以備后患,可響應者寥寥無幾,縣衙庫房存糧只有數百石,存銀也只有幾百兩,就算這點銀子,趁著糧價還未瘋長,我已遣人去了徐州一帶購糧,能買多少算多少吧,至于將來如何,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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