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呼一聲坐下,實在不知是誰今天又逆著老虎的毛了,還要她來哄。
思來想去,季儀主動拿起干凈的銀箸,夾了一塊芙蓉糕送到程妄唇邊:“侯爺嘗嘗這個?松軟清甜。”
她的動作自然流暢,沒有半點故意討好的模樣。
程妄看她彎起來的眉眼,方才那點莫名的郁氣竟奇異地被這一個小小的舉動沖淡了些許。
他就著銀箸張口咬住芙蓉糕,輕舔在口中炸開。
程妄其實沒有多喜歡吃甜食,可這塊芙蓉糕格外不同。他沒去拿銀箸,而是用手捏著自己咬過的芙蓉糕遞到季儀的唇邊,挑了下眉。
季儀皺了皺鼻子,一口叼住,唇瓣微微抿著他的指尖,將一整塊糕點都吃進了口中。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松濤居二樓一個最偏僻、視角卻極好的臨窗角落,一道白色的身影安靜獨坐。
窗邊的竹簾半卷,恰好將季儀那間雅間內“溫情脈脈”的用膳情景盡收眼底。
白衣男子今日并未覆上那張素銀面具,露出的面容溫潤清雅,眉目舒朗,唇角天生微微上揚,仿佛噙著一縷若有似無的笑。
他獨自斟了一杯清茶,指尖在溫潤的白瓷杯壁上輕輕一點,目光掠過季儀溫順的側影,唇邊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半分。
忠節侯府,梧桐苑。
壓抑的啜泣聲在花廳里低低回旋,眉小娘跪在冰涼堅硬的青磚地上,單薄的身子微微發著抖,頭垂得極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季澈緊抿著唇,跪在她身側,背脊挺得筆直,清瘦的小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緊握著雙拳。
主位上,孟氏端坐,一身絳紫色富貴牡丹紋的錦緞衣裙,滿頭珠翠,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刻薄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