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昕然站在原地呆怔了半天,這才忽然想起來……似乎,上輩子他都住在客房的。
曾經,她好像不允許他接近主臥半步。
而他也的確聽話,從不逾矩。
想到之前她做過的那些蠢事,她就恨不得砍死曾經的自己。
收回思緒,許昕然立即關上房門,跟著模糊的記憶找到了二樓最角落里的那間臥室。
她伸手推了推門,但毫無反應。
門被反鎖了。
許昕然微微嘆息了一聲,無奈的伸手敲門,“周煜,是我,你把門打開。”
“周煜?”
連續敲了幾次都沒有反應,許昕然心里一慌,連忙從客廳的抽屜里找來備用鑰匙。
緊接著,鑰匙插進鎖孔里的聲音響起,她推開門,抬腿大步走了進去。
屋子里靜悄悄的,窗簾被拉得死死的,房間里光線昏暗。
許昕然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悄聲走到床邊,看著男孩小川恬靜的睡顏,她眼里閃過一絲癡迷的眷戀。
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沒有平時那般對她警惕的模樣,看著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狗。
昏暗的光線之下,許昕然俏媚的容顏隱匿在陰影中,襯得她輪廓分明的側臉更加深邃精美。
她坐在床邊,白皙的手輕輕覆在男孩溫熱的小手上,修長的指腹在男孩的手背上輕輕摸索,動作輕極了,生怕吵到他似的。
看著他熟睡的樣子,許昕然的嘴角微揚著,是安心的弧度。
可漸漸地,女人眼底溫暖的情緒卻變了味,幽深的眸子里閃爍著破碎復雜的光,覆上一抹駭人的猩紅。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過,她竟然重生了。
他如今完好的在她的面前,但上輩子那些令人崩潰又心碎的畫面,又仿佛剛剛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
她不敢忘記,也絕不敢再想讓上輩子的事再發生。
前世的時候,是她親手將她送進了監獄,他她最后一次看見他的時候,這個男孩渾身是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唇色發白,滿身清淤傷痕,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閃爍著恐懼又絕望的碎光,可卻在看到她的時候,重燃起了那小心翼翼,膽怯卻驚恐的期盼。
他希望她能救他,希望能將他帶出監獄,可是她卻辜負了他。
她只是站在干凈的地方,冰冷地看了他一眼,看著他渾身是傷卻仍舊在掙扎的樣子,看著他通紅的眼眸里絕望的淚。
他小小的身板承受了那么多傷,看著都惹人心疼。
但是她當初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將母親和弟弟的死都歸結于了周煜的頭上,以至于她望著他的眼里沒有絲毫心疼與同情,而是滿滿都是報復的快感。
她當時,是真的恨不得他去死。
所以上輩子,她留給這個男人的最后一句話就是,你怎么還不死?
當時她其實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最后一絲光亮徹底黯淡下去,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與空洞。
那次一別,再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天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