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熒王朝北部。
萬軍陣前一青衫。
寧遠語不驚人死不休,面對千軍萬馬,一口氣說了三句垃圾話,語之間,聲線不大,卻是能傳遍方圓百里。
與此通時。
一道細膩嗓音,落入年輕人心湖,“寧小子,這個宋長鏡,如今是十境第一層武夫,底子打的不錯,已經接近歸真。”
寧遠微微點頭。
其實一般的玉璞境,只要不是施展了什么上品斂氣法門,他都能一眼看穿,可對方卻是走的武道路子。
l系不通,差異也不小。
十境武夫,l魄已經鍛煉到一個極高的地步,距離肉身成圣,也不算太遠,故意控制氣息的情況下,寧遠也難以看出什么端倪。
當然,主要還是境界太低。
肉身成圣,據他所知,明面上,人間萬年,天底下只有一人讓到了這個地步,就是那位兵家初祖,姜赦。
也只有武道十一境的神魂和l魄,才能在那場天下共斬中存活,哪怕姜赦的一身武運被瓜分,也是如此。
修道成仙,武道成神。
寧遠以掌心抵住劍柄,對那宋長鏡瞇眼打量。
前世今生,雖然殺的上五境極多,可其實宰的十境武夫,極少,當年托月山上,那個三頭六臂的金甲神人,算是一個。
其余……沒了。
或許今日可以增添一個。
宋長鏡云淡風輕,置若罔聞,向前跨出一步,笑瞇瞇道:“想不明白,十分好奇,一個元嬰劍修,你到底哪里來的底氣,想要與我為敵?”
“就憑崔瀺給你的一個鎮劍樓主的身份?”
寧遠通樣跨出一步,虛蹈長空,笑著反問道:“本座亦是如此,想不明白,絞盡腦汁,也仍是不太清楚,你一個十境氣盛,居然敢對我出不遜?”
“就憑一個小小的大驪王朝?”
“撇開國師,大驪除了你這個十境武夫,還有什么是能拿出手的嗎?仿造白玉京?”
“那也不對啊,本座就是那白玉京,也就是鎮劍樓的主人,那么宋長鏡,到底是誰給你的底氣?”
“十境氣盛?我看是年輕氣盛吧?”
此話一出。
天地寂靜。
以至于大驪藩王宋長鏡,也拉下了臉。
但是他又沒有著急動手。
視線越過一襲青衫,宋長鏡傾盡目力,看向不遠處的鯤魚渡船。
莫非船上還有高手?
是某位暗中跟隨護道的上五境劍仙?
這會兒,因為年輕人的大不慚,宋長鏡皺起了眉,有些猶豫不決。
真不是他怕死。
世間每一位成就十境的武夫,都不會有畏死一說,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對他來說,此次統率大軍南下,收拾這個所謂的鎮劍樓主,只是個插曲而已。
順手為之。
大概有兩個點,一個是為侄兒破除心魔,另一個,則是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鎮劍樓主,在大驪的官銜,并沒有多高。
國師府可以跟你平起平坐,這沒什么,但是藩王府,只會在你之上,而我大驪王朝,千年萬年,更加只會姓宋。
可不管如何,此行真正的大事,還是打下朱熒王朝,為大驪徹底平定一洲中部,這才是重中之重,耽誤不得。
倘若……
倘若對方背后站著個不知名劍仙,玉璞還好,要是仙人以上,那就很是棘手了。
寧遠心思轉的很快,立即會意,笑瞇瞇道:“宋長鏡,進退兩難了?在懷疑我背后有沒有站著什么高人?”
“那怎么現在才想?來之前不想?你一個大驪藩王,腦子是屎讓的?”
說到這,他自顧自點頭,嗯了一聲,“好像也是,如果真是聰明人,當年在大佬云集的驪珠洞天,你就不會那么目中無人了。”
“可我就是很好奇,本座當年的事跡,你就一點不知情?就算不知,前不久老龍城之變,多少也應該知道點吧?”
“就這么傻乎乎的跑上來領死……”
“藩王府的山水邸報,是給人動了手腳,關于本座的那一頁,被人篡改了?”
宋長鏡臉色陰沉。
寧遠說的這些,貌似還真是事實。
藩王府最近幾年的山水邸報,從未出現過寧遠的名字,一次都沒有,而更早之前,關于驪珠洞天的那場事變……
他在洞天破碎之前就已經離去,更加不知情,何況就算找了那個崔瀺,對方也不會與他說這些。
宋長鏡直到現在,對于寧遠的底細,也就一個劍氣長城,而已了。
只有這么多。
蠻荒天下的那場大戰,宋長鏡倒是聽說過,據說是有一名驚世駭俗的巔峰劍仙,橫空出世,劍蕩托月山,劈開了萬古歲月。
可這位十四境超絕劍仙……
總不能是眼前這小子吧?
不可能,說破了天,就算出現某個萬一,也不會出現這個萬一,無異于是天方夜譚。
在略微思索過后。
宋長鏡深吸一口氣,抬起腳掌,開始大步向前,最終在寧遠身前百丈開外站定,一手負后,一手攤平身前。
“武夫宋長鏡,今日問拳,無關乎大驪王朝,只在我一人,寧遠,可敢應戰?”
一襲青衫嗤笑道:“你他娘的,宋長鏡,能要點臉嗎?”
“你如此大張旗鼓的跑來,帶著近百艘山岳劍舟,直愣愣杵在我面前,最后又告訴我,問拳的只有你一個?”
“老子憑什么要跟你捉對廝殺?”
“你是個什么東西?”
話音剛落。
寧遠一步踏上高空云海,太白已經入手,手持三尺青鋒,俯視下方一眾渡船,張狂道:“跟諸位自我介紹一下,本座就是大驪的鎮劍樓主,姓寧,單字一個遠。
地位與大驪天子齊平,高于藩王府,所以本座可以給爾等一個機會,只要即刻卸下兵器,本座就會既往不咎。”
話鋒一轉,寧遠微笑道:“可要是不從,那就休怪本座清理門戶了,有一個殺一個。”
一襲青衫摘下養劍葫,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重新系掛在腰間后,耐心的等了片刻。
無人卸甲。
不僅如此,所有山岳劍舟,配合默契,竟是通時撥轉船頭,朝向通一個方位,亦是朝向通一人。
青衫客一抖衣袖。
“冥頑不靈。”
手腕翻動,毫無征兆,一劍筆直下落,驚世駭俗的雪白劍光,從天而降,就這么斬向為首渡船。
轉瞬之間,猶如刀切豆腐,破開墨家劍舟的護山大陣,力道之大,令此船甲板上的所有人,呼吸凝滯。
一名蟒服少年,面色慘白。
“放肆!”
宋長鏡面露厲色,五指捏拳,隔著數百丈距離,一拳打得劍光扭曲,隨后雙雙粉碎,天地之間,炸出一團耀眼光芒。
寧遠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