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揉著額頭,小聲嘀咕,“你摟著阮秀啃的時侯,也沒見你害臊啊。”
寧遠置若罔聞,想了想,忽然問道:“姚兒,要不要隨我回神秀山?”
寧姚故作遲疑,咬了咬嘴唇,說道:“我也想啊,但是我在合道劍氣長城之后,很多事,就有些身不由已了。”
“何況我還是初步合道,要是遲遲不回家鄉,一直待在浩然天下,恐怕我的仙人境,就很久都跨不過去了。”
這就是合道天時地利最大的弊端了。
非人和的合道方式,限制都極大,無論境界有多高,只要離開自身轄境,都會被別處“大道”無形壓勝。
好比現在的寧姚,自從來到浩然天下,她哪怕不曾出劍,都能隨時隨地,感應到一絲儒家的規矩壓勝。
之所以只有一絲,還是因為她是人族,更是來自劍氣長城,要是哪個蠻荒妖族到了浩然天下,少說也得跌境。
當年的十四境陸沉,在驪珠洞天擺攤算命多年,饒是他,通樣也被規矩壓著,對外展露的修為,只是飛升境。
寧姚輕聲說道:“哥,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把我留在身邊,離著家鄉久了,一點點切斷聯系。”
“你還是想著,讓我將來去那座嶄新天下合道,對不對?”
寧遠罕見的一臉認真,搖了搖頭。
他直截了當道:“不是,讓你跟著我去神秀山,只是我這個讓兄長的,想多陪陪你而已,僅此而已了。”
寧姚歪著腦袋,“真的?”
寧遠雙手攏袖,笑瞇瞇道:“當然是真的,寧姚喜歡寧遠,反過來,難道寧遠就不喜歡寧姚了?”
“嘖嘖,哥,這話可不興說噢,聽起來怪怪的。”寧姚雙臂環胸,似笑非笑道。
男人隨口道:“天經地義。”
“可老大劍仙說過,要我早些回家啊。”
“兄長不就是你的家?”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老大劍仙咋了?他境界是高,劍術是厲害,可那又如何?有本事,他把手伸到浩然天下來啊?”
寧姚幽幽道:“哥,我走的時侯,老大劍仙就在城頭那邊,看著書簡湖呢。”
寧遠嗤笑道:“看就看,恁大歲數的人了,一天到晚沒事干,就知道看這看那,老臉也不帶紅的,我這個弟子都替他害臊。”
黑衣少女問道:“那我就暫時不走了?”
男人頷首點頭。
寧遠拍拍大腿,直起身,“好了,先暫時給你找個住處,等這幾天,我處理完手頭上的幾件事,就帶你一起回家。”
瞥了眼寧姚,他又道:“還要給你置辦幾件衣衫,我記得沒錯的話,你身上穿的這件,已經有好幾年了吧?”
寧姚點頭如搗蒜。
寧遠皺眉道:“個子高了,穿起來都不合身了,也不知道換換?怎么,你哥我不在,就連日子都不會過了?”
寧姚眼神迷蒙。
久違的煙火氣。
……
去往云樓城的路上。
兩人共御一把劍,兄長在前,小妹在后。
寧姚摟著他脖子,試探性問道:“哥,我合道劍氣長城,這件事,你知道過后,為什么不生氣啊?”
寧遠微微點頭,“其實最開始,是有一點生氣的,不過不是對你,我只是對自已有些失望。”
“那后來呢?”寧姚問。
一襲青衫略微思索,輕聲道:“后來我就想通了,只要你喜歡,怎么都行,身為兄長,我只需在你選擇的這條路上,去斬開荊棘,鋪好臺階就可。”
寧姚有些不明所以,“啥?”
寧遠說道:“比如我已經想好了,將來躋身十四境,就再走一趟蠻荒,將那些大妖,斬盡殺絕。”
“最后把那座天下,搬到我們的家鄉,重新合二為一,如此一來,我家小姚的合道之地,轄境就會暴增,上限也不再只是十四境。”
說這些話的時侯,男人語氣輕描淡寫,好像對他來說,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站在太白劍柄處的女子,沒來由的,就有些不是滋味。
天底下怎么就有這么好的男人呢?又怎么剛好是我寧姚的兄長呢?
……
這一天。
寧遠沒讓什么事,帶著自家小妹,到了云樓城后,在原先那座酒樓下榻,后續那條青道軌跡內,十一位玉璞境劍仙,全數下界。
寧遠便直接包下了整間酒樓。
說來慚愧,這些上五境劍修,寧遠認識的,叫得上名字的,只有四位,其他都不認識。
畢竟劍氣長城,也有近二十萬人,哪能個個都相識,更別說,多年前的寧遠,只是個中五境的雜毛劍修而已。
寧遠領著寧姚,逛了好幾條仙家坊市,給她買了幾件品秩尚可的法袍,吃過了金衣蟹,最后回到酒樓之時,已經臨近傍晚。
也就在此時,寧遠終于等到了一把來自太平山的傳訊飛劍。
當初在太平山,他就與鐘魁,詳細聊了聊以后兩家讓買賣的事,更是在走之前,留了些許劍意,安置在太平山祖師堂。
所以鐘魁的飛劍書信,可以不用走各地劍房,直接循著寧遠的氣息而來。
拆開信件,男人開始細細研讀。
不過寧遠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果斷收了起來,揉作一團,丟在地上,臉色不太好看。
有一股想要三兩劍砍死鐘魁的沖動。
信上什么都沒寫,一個字都沒有。
只有一個書生的鬼畫符笑臉,豎起一根大拇指,指向自已。
他媽的,這不是傻逼嗎?
老子問你正事,結果你就回了個這東西?陸沉靠不住也就算了,你鐘魁也撂挑子啊?
這怎么一個個的,都這么不要臉呢?
合著就我寧遠最要臉?
然后某個時刻,那團被他隨意丟棄的信紙,就被某人彎腰撿了起來。
眼見此景,那人捂住心口,痛心疾首道:“好友一場,寧遠,你就是如此待我的?所謂見信如見人,這個道理,難道你還會不知道?”
寧遠愣了愣神。
隨后一襲青衫,嬉皮笑臉的,閃身到了那人身后,一腳給他踹出十幾丈遠。
“他媽的,狗日的鐘魁,老子還以為你這書院君子,是有名無實,搞這么一出,是要惡心死誰?”
不再一襲儒衫,卻依舊是落拓不羈的青衫書生,原地蹦跳起身,揉了揉腚,大呼冤屈。
寧遠笑呵呵的,朝他拋去一壺酒水,問道:“怎么親自來了?”
鐘魁隨手接過,猛灌了一大口,沒好氣道:“你會驅鬼渡魂?”
“不會。”
“那不就是了,我就是聽說你這里有鬼,方才下山的,你小子真就半點不會心疼人?知不知道我從桐葉洲來寶瓶洲,一路上是何其兇險?”
寧遠擺擺手,打斷道:“能成?”
書生抬了抬袖子,收起那份浪蕩,轉為認真神色,頷首點頭。
“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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