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船與自已交談的女子,姿色而,生的也美貌,只是與那個青裙姑娘一比,還是差了不少。
要是那渡船的主人,不是什么地仙修士,又答應在大堡逗留一晚,那么等到明天一早,該拋尸的,就會拋尸,該留下的,就會留下。
“可惜。”少年蹲在門外,望著再也瞧不見的那艘渡船,喃喃道。
就在此時。
少年眼前一花,沒來得及反應,更來不及驚駭,自已的脖子,就被人拿在了手上,提了起來。
是那個曾站在渡船上的男子。
那人笑瞇瞇道:“確實可惜。”
一瞬間,少年驚懼不已,竭力扭過頭,想要呼喚自已老爹,只是剛要開口的他,又回過頭來,冷汗直流,哭喊著懇請仙師饒他一命。
原來站在他身邊的魁梧男子,也就是他的父親,早已身首異處,死的不能再死。
寧遠神色不變,沒有廢話的打算,手腕稍稍用力,便擰斷了少年的脖子,隨手丟在了木柵欄那邊。
通時一尊青衫陰神,從他身上走出。
陰神喜夜游,視線所至,陰物無處躲藏。
最終,殺完了人,捏碎了這對父子的魂魄之后,男人打道回府,劍光追上神秀山渡船。
人生都是書上的故事。
因為人這個東西,總喜歡追憶往昔,所以經常會把人間故事,給寫到人間書籍里頭。
悲喜哀樂,都在其中,都在一頁頁的宣紙之上,可惜的是,想要翻篇極其易,人心修補何其難。
不過還好。
寧遠從來不談修補,他是劍客,也從來不會去計較這些。
因為在他眼中,有些物件,爛了就是爛了,注定無法修繕如初,不如一劍直接毀去。
有山開山,有水斷水。
天地從來不介意,死的人是太多,還是太少。
于天地而,人間皆過客。
……
書簡湖境內。
一座偏遠城池中的高樓內,頂樓一道窗口,站著一名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在其身旁,還有一名儒衫老人。
國師崔瀺,少年崔東山。
現在的兩人,曾經的一人。
崔東山眉頭緊皺,抬手之間,駕馭一把小巧飛劍,在兩人四周圈畫出一道禁制,其內雷光閃爍,仿若一座小雷池。
對于此舉,老人視而不見,微笑道:“下這么狠的心,選擇畫地為牢,跟你那先生,果真是一個德行。”
“就不怕最后按耐不住,想要施以援手,結果又被自已畫的雷池拖延腳步,導致救人不及?”
崔東山眼神冰冷,“君子一,我輸了,肯定會認,可你要是輸了,最好是不要翻臉不認。”
崔瀺笑著搖頭,“已經注定的結果,有什么認不認的?”
崔東山說道:“可你輸給過齊靜春。”
老人啞然失笑。
沒有去糾結此事,崔瀺說了句蓋棺定論的話,“書簡湖這盤棋,寧遠與陳平安,最后的贏家,只會是前者。”
崔東山譏笑道:“我不認為,那個劍氣長城來的小子,境界是更高,但這盤棋局,不論修為高低。”
“我家先生,也就在境界層面,暫時不及他而已,其他方面,則是遠勝!”
崔瀺嗤之以鼻,搖頭失笑。
崔東山忽然疾厲色,質問道:“老王八蛋,你別忘了,陳平安可是你的小師弟!”
老人雙手負后,淡淡的哦了一聲。
“然后呢?”
“齊靜春給文圣一脈收的關門弟子,關我崔瀺什么事?”
“我見過幾次?可曾當面點頭,認下他這個師弟?而反過來,陳平安又可曾喊過我一句大師兄?”
崔瀺笑問道:“我畢生鉆研的學問,是什么?難道連你也忘了?”
崔東山愣了愣。
事功學說。
這次賭局,影響極大。
崔瀺押注寧遠,崔東山押注陳平安。
如果崔瀺輸了,從今往后,整個大驪王朝,都會傾盡心力,押注陳平安,等到將來,大驪吞并寶瓶洲,實現一洲即一國的壯舉之后。
那么陳平安,也會成為一洲第一人。
而反過來,崔東山輸了,也是大差不差的光景。
崔瀺忽然開口道:“崔東山,你之前說的那句,說你家先生陳平安,除了修為暫時不及寧遠,其他都是遠勝……”
老人搖搖頭,微笑道:“我看未必。”
“寧遠此人,無論是前世今生,他都比絕大多數人,來的要更聰明。”
“沒點城府,你覺得他能一路走到現在?”
“知道他為什么會來書簡湖嗎?”
“你以為是我在暗中授意?”
“錯了。”崔瀺冷笑道:“大錯特錯。”
“我從未與他提及過書簡湖,可他就是能猜出我的布局,并且裝作毫不知情,我還未請君入甕,他就仗劍登門。”
“小師弟又如何?”
“現在有了擺在明面上的,一個更好的選擇,為何不用?”
“事功學說,是白紙一張嗎?”
最后崔瀺嗤笑道:“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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