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神將,不屬于她這一脈。
倘若是水火二神麾下,說不得其下場就不會這么慘了。
可他的頂頭上司,卻是那位披甲者。
世人皆知,水火不容。
但其實另外兩位,持劍者與披甲者,通樣也有大道之爭,只是相較于前面兩位,他們的大道交涉,來的不深罷了。
持劍者之所以收手,沒有將死對頭的手下徹底打死,是因為有個老人開了口,要她手下留情。
青童天君,男子地仙之祖。
論資歷,人族成神的他,擱在天庭,是很低的,但就算是持劍者,也不得不賣他一個人情。
所以她的那一劍,分成了兩半。
半劍釘死天門神將,剩下半劍,藏在了光陰長河中,算是對這個死戰不退的邋遢漢子,一份警告。
登天之后,楊老頭收攏了一大撥已死神靈的神格與魂魄,與三教讓了個交易,得以去往人間。
也就是現在的浩然天下。
老神君選址寶瓶洲,畫地為牢,為這些身死的神靈,延續香火,送他們轉世成人。
鄭大風就是其中之一。
萬年來,漢子已經轉世了幾十次。
每次重來,都是走的武道,純粹武道,但是每一次的成就,都達不到十境。
入十就死。
高大女子說道:“我從未針對這個小子,相反,他的那條劍道,我還很是欣賞。”
這話其實沒什么問題。
天外的劍主,人間的劍靈,認真來說,是一個主,一個仆。
小鎮廊橋的老劍條,是她一小部分神性所化,占比極低,而所思所想,差別也是極大。
劍靈針對過寧遠,但劍主沒有。
持劍者微微彎腰,拘起一捧水,水中景象,赫然就是寶瓶洲的那座登龍臺。
高大女子自顧自笑道:“他是叫寧遠吧?”
“嗯,只要他不求死,那就不會死,鄭大風破境之后,要挨的一劍,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禮圣猶豫了一下,“已經過去萬年,這個漢子,也再不是當初那位守門神將,前輩,何至于此?”
持劍者笑瞇瞇道:“小夫子是在教我讓人?”
讀書人笑著搖頭。
女子笑意不減,“其實禮圣的話,還是可以聽一聽的。”
“畢竟到現在,你我已經并肩作戰了一萬年之久,總是有了點香火情的。”
禮圣問道:“所以?”
女子搖頭,“不成。”
“這里面,關乎楊老神君的謀劃,我們這些神靈,無論尊卑,總是欠他老人家的。”
說完,她轉頭望向極遠處的星海。
那里有一位,戰力與她不相上下的古老神祇,沒有祭出法相,光靠真身,就大過星辰。
高大女子抬了抬下巴,“你我離開戰場這么久,那傻大個要發脾氣了,禮圣還不回去,恐怕你們儒家,短短時間內,又要折損好幾位圣賢。”
小夫子嘆了口氣,轉身一步踏出,重返星域戰場。
持劍者說的沒錯,他不能離開太久,那個披甲者,可不是吃素的。
論殺力,他比不過持劍者,但要是論金身的純粹程度,猶有過之。
說簡單點,就是難殺。
極難。
禮圣聯手持劍者,打了一萬年,這個披甲者,都沒有跌境,只是損耗了些許道力……
可見一斑。
至高披甲者,他要是不想死,就一定不會死。
讀書人一走,這條光陰河畔,就只剩下了一名高大女子。
依舊雙手拄劍。
最后似乎是到了某個時間點,持劍者伸出一手,拇指與食指稍稍并攏,從這段流域之中,拘押出一抹劍光。
她看向原先讀書人站立的位置。
想了想后,覺著還是應該給小夫子一個面子。
正如當年釘死某位天門神將一樣,女子看也不看,隨手一拋。
光陰長河中,一縷微不可察,細小的不能再細小的劍光,一掠而走。
緊接著,一分為三,三分作九……
總計八十一道耀眼劍光,直落浩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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