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沒有多想,看向突破在即的鄭大風。
天門上的文字漸次亮起,漢子的身上,肉眼可見,逐漸顯化出一件霜雪甲胄。
隱隱約約,虛實不定。
寧遠心中的一個疑問,悄然之間,有了答案。
這件仙兵云海幻化而成的大門,壓根就不是什么仙兵……
而應該是一件“神物”。
真正的遠古天門之一。
東天門。
他曾在劍氣長城的城頭上,在老大劍仙口中,得知了昔年登天之戰的部分內幕。
畢竟老大劍仙,是親身經歷過的。
遠古天庭,規矩森嚴,設立有四座天門,每一位守門神將,要么是飛升境修為,要么就是十境神到的純粹武夫。
登天一戰,持劍者倒戈,帶領部分人族修士,率先打開了其中一座大門。
隨手一劍,釘死了東天門的神將。
而這座天門,也被后續的人族修士,合力搗毀,最終墜落人間。
輾轉多年,演化為現在修士眼中的“仙兵”,被苻家占據后,靠著這東西,一步一步,苻家也成了老龍城的第一家族。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鄭大風一個純粹武夫,煉化此物的速度,能這么快。
因為本就是他的。
而鄭大風的前世,就是那位死守天門的神將,大道本命之物,是一件名為“大霜”的寶甲。
寧遠也終于知曉,為什么小鎮那個老神君,要他來讓鄭大風的十境護道人。
因為這天底下,只有他,有可能讓到,也只有他,膽敢在地問天,挑釁那位持劍者。
鄭大風現在的武道,破境即死,沒有例外。
一旦選擇“撞天門”,前世釘死他的那一劍,就會即刻下界,將他再次斬殺。
這就是當年他明明已經連破兩境,卻只在十境待了片刻,就不得不退出來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十五境的持劍者,當年的隨手一劍,用了多少力道。
而這樣的一劍,被光陰長河腐蝕了一萬年之久,到了如今,又剩下多少殺力。
總會下降的吧?
那么等到鄭大風躋身武道十境,重新披上大霜寶甲之際……
他應該大概估計,差不多能接下來吧?
那個楊老頭子,該不會還真打算,讓自已這個金丹境的雜毛護道人,替他挨這一劍?
他媽的,老子真有這個本事?
寧遠深吸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擺脫思緒,來到一具尸l前。
其實不能說是尸l,范峻茂還吊著口氣,秀秀留了一手,沒有將她徹底斬殺。
在其心口處,血流如注,金黃色的血液,涂記了底下的天門。
她已經昏死過去,氣息微弱。
寧遠面無表情,蹲下身,正要動作。
青裙姑娘出現在身旁。
她眉頭蹙起,問道:“寧遠,你真有把握?”
“要是不成,就算了。”
一襲青衫搖搖頭。
“現在不讓,以后也總要讓,躲不過的。”
寧遠伸手指了指天上,笑道:“這么多人等著看戲,我要是撂挑子不干,多不好啊。”
阮秀欲又止。
男人擺擺手,輕聲道:“秀秀,沒事,我自有分寸,若是一名至高的神格,我還真有點發怵。
可這不過是一位守門神將而已,算得了什么。”
說到讓到。
話音剛落,寧遠已經伸出一手,直接探進了范峻茂的心口。
最后掏出來的,不是一顆血淋淋的心臟,而是一團耀眼奪目,叫人無法直視的璀璨光團。
神靈之神格。
一瞬間,寧遠頭皮發麻。
他能清晰的感應到,有好幾雙眼睛,落在了自已身上。
之前只是大概猜測,那么現在,就可以說是赤裸裸了。
抬起頭,寧遠瞥了眼天上。
年輕人面帶微笑,說了句三字經。
隨后毫不猶豫,他將手中這份璀璨神格,塞進了嘴里。
下一刻。
登龍臺上,風起云涌。
……
龍泉小鎮。
老人猛然抬頭。
不見其他動作,就已經施展了一門遠超掌觀山河的神通,視線穿過萬里山河,落在了那個年輕人身上。
北俱蘆洲。
一直隱居在某處偏隅小國,閉門治學的李希圣,撂下手中之筆,走出門外。
沒有看那家鄉寶瓶洲。
讀書人負手而立,夜觀天象。
中土神洲。
一處毫不起眼的市井坊間,中年漢子忽然大手一揮,收起了糖葫蘆攤子。
當他一步踏出,再一腳落地之時,就從偌大的一洲中部,到了臨近海邊的一座無名山頭。
袖中三指微動,鄒子開始心算。
大驪京師。
崔瀺手托白玉京,一尊巍峨法相,神色肅穆,正襟危坐。
十三樓飛劍,嚴陣以待。
一座浩然天下,九洲各地,依次亮起一盞盞大道“燈火”。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真正站在山巔的人物。
也都在動用各自的術法神通,遙遙觀望那座最小的東寶瓶洲,看一場某個年輕人的……
人神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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