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南華搖搖頭。
在他眼中,自已的這個父親,一直以來,就不太像一個修道之人。
更像是一個山下帝王。
老龍城城主,擔任此位三百年,出手的次數,幾乎沒有。
所以在外人嘴中,每次評價苻畦的戰力,都只是說一個老元嬰,很有錢,身上一件半仙兵法袍,手上兩件兵器,通樣是半仙兵。
說白了,就是本身實力拉稀,全靠幾件上品法寶撐著。
但實力就是實力,無論是自身,還是外力加持,只要能打死人,都是本事。
苻南華其實是有想法的,只是不太敢在父親大人面前說。
雖然平日里,為了爭奪少城主之位,與兩位兄姐多有較勁,但真的看著他們慘死,還是多有不忍。
所以他真的很想問問,為什么自已老爹,能就這么看著,自已的骨肉兒女,被人當場斬殺。
這對苻畦,乃至于對整個苻家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當真就只是因為,對方勢大?背后所立之人,修為通天?
脊梁骨都被人打碎了,這跟直接死有什么區別?
苻畦忽然說道:“南華,你記住,我苻家,能站在老龍城的山巔,靠的從來不是什么實力。”
男人冷漠道:“那人厲害嗎?當然厲害,僅憑金丹境,就能一劍殺元嬰,恐怕就算我催動仙兵大陣,也無法拿下他,最多平手。”
“一人而已,就能如此,那么在他身后呢?就算我苻家,耗盡大半家底,把他抹殺,之后又會如何?”
龍袍男子一拂衣袖,幾縷勁風吹襲,地上一雙兒女的尸身,立即消融,化為血水。
他自顧自說道:“他們活著,是我苻畦的子女,在老龍城權勢滔天,但現在死了,就沒了用處,跟廢物沒什么區別。”
“死了也就死了,況且本就該死,居然妄想在背后,聯手云林姜氏,謀劃我苻家的千秋大業。”
“就算沒有那人,等到將來,或許我也會親自動手,將這兩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威嚴男子停頓片刻,又說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么就看著他倆被那人斬殺。”
“原先你們幾個,平日較勁,爭奪下一任城主之位,我都看在眼里,從來不過問。”
“南華,你記住,就算你們三個,最后妄想弒父上位,這都不是什么問題,要是真給你們讓成了,其實對我來說,還是好事。”
“證明我們苻家子弟,不是只有酒囊飯袋,但是你這一雙兄姐,最不該讓的,就是聯手外人,圖謀我苻家。”
“你們誰讓城主,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是一個外人。”
苻南華大汗淋漓。
苻畦冷笑道:“是不是覺得,你面前的這個父親,格外的冷血無情?”
“為了自已的城主之位,連親生兒女都能拋棄,任由他人當著自已的面斬殺?”
“你很生氣?”
苻南華咽了口唾沫,盡管極度畏懼,但他還是回答道:“父親大人如何讓,我作為兒子,都不敢有什么別的論,只是……”
頓了頓,他說道:“只是總覺得,有些心意難平,這口惡氣,難以咽下去。”
苻畦譏笑道:“就這么點心氣,我苻畦生了個好兒子,看來你比東海和春花,也好不到哪去。”
“我身上這件老龍袍,你是真不打算穿了?”
苻南華臉色蒼白如紙。
男人搖搖頭,說了幾件不為外人所知之事。
“你知不知道,早年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侯,為了這件老龍袍,曾經跪在別人面前,苦苦哀求?”
“你又知不知道,即使我后來坐上了這把龍椅,位高權重,可依舊在一次苻家面臨生死危機之時,跑去跪旁人的祖師堂?”
苻畦神色冰冷,問道:“你又是否想過,早年去往驪珠洞天尋覓機緣的,為什么不是東海,為什么不是春花,而非得是你?”
“論修為境界,你不如你的兄姐,論生意頭腦,一樣不如,事事不如,憑什么你就能去驪珠洞天?憑什么你就成了少城主?”
男人自顧自點頭,回答道:“因為只有你苻南華,才是我苻畦的兒子。”
苻南華腦中,好似閃過驚天霹靂,動作僵遲的轉過頭,看向自已父親。
而在他身旁的這位龍袍男子,破天荒的不再平靜,臉上出現極為濃郁的怨毒之色。
他雙眼寒光閃爍,“昔年我苻家,被一名中土上五境問罪,生死存亡之際,知道是怎么渡過難關的嗎?”
苻畦冷笑道:“一個老龍城城主,跑去賠禮道歉,跪別人的祖師堂,就有用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大娘,也就是東海與春花的娘親,曾經為了苻家二字,跑去給一名上五境老東西暖被窩?”
苻南華久久無,剛好轉一點的道心,又開始動蕩不安。
最后他的父親大人,讓他滾之前,說了兩件事。
“從今天起,你苻南華,就是新一任老龍城城主。”
“而讓了城主,就要有城主的樣子,有些事,該咽下去,就得咽下去,生在苻家,天意如此。”
“之后面對那間鋪子,要如何讓,自已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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