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老龍城,風和日麗。
其實有沒有太陽,下不下雨,不說別處,只說老龍城地界方圓千里,是不看老天爺臉色的。
城內上空那座仙兵云海,剛巧擋在大地與天幕中間,即使更高處烏云匯聚,大雨傾盆,也落不到這座老龍城。
苻家掌管著這座云海,就是掌管了老龍城,更是這座巨城的真正“老天爺”。
有沒有太陽,會不會下雨,苻家說了算。
今天坐在邋遢漢子身旁的青衫劍客,火氣極大。
年輕人心頭,早已有了一番考量。
要是查明了真相,誰干的,那就死,還要連本帶息的還回來。
別說老龍城大大小小的那些家族,就算是一手遮天的苻家,倘若也與此事有關……
那說不得老龍城的“老天爺”,就要換人了。
以至于藥鋪主人的“鄭先生”,都屁股一扭,挪開了數步距離,怕被這小子逸散而出的劍氣傷到。
寧遠瞥了他一眼,只好暫時壓下火氣,一呼一吸之間,收斂周身彌漫的森森劍意。
他微笑道:“大風兄?”
邋遢漢子咂了咂嘴,“你小子,記性還真不錯。”
寧遠笑意不減,“旁人記不住,是情有可原,但要是你鄭大風都記不住……那我就真是老眼昏花了。”
當年兩人,其實只見過一面。
也就是寧遠第一次去驪珠洞天時侯。
鄭大風在小鎮看門,負責盯著進出之人,收取過路費。
當時寧遠的身邊,還跟著一個范峻茂,也就是因為她沒錢,導致差點進不去門。
些許陳年往事。
寧遠手掌搭在太白劍柄處,顯得很不耐煩,直截了當道:“大風兄,咱倆明人不說暗話,我那鋪子里的事,查清楚沒有?”
鄭大風沒有直接回答,漢子手上有一根老煙桿,杵進嘴里,狠狠地猛吸了幾口,腮幫鼓脹。
一時間,兩人所在之處,煙霧彌漫。
里頭是有講究的,不止是抽個老煙這么簡單,這些煙霧繚繞的景象,是一門品秩不低的術法,能遮掩視線,避人耳目。
地仙修士,神念就能覆蓋數十里,要是習得了神人掌觀山河,百里都不是問題。
大風兄平時沒個正形,但其實是個心細之人,讓事不說有多周全,但總不會過于馬虎。
只是寧遠恰恰相反。
年輕人抬起一手,大袖一甩,便將這些能遮掩天機的煙霧,全數打散。
鄭大風一瞪眼。
寧遠面無表情。
漢子撓了撓頭,納悶道:“嘿,你小子這么沖的脾氣,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一個金丹境劍修,確實厲害,但是擱在現在的老龍城,其實算不上什么過江龍,頂多是頭下山虎。
只說元嬰境修士,如今的老龍城里,就有四五位之多,甚至根據鄭大風掌握的小道消息,其中隱隱還有一名上五境修士。
百思不得其解。
寧遠呵呵一笑,“當初我在龍蛇盤踞的驪珠洞天,都尚且活著回來了,一座小小的老龍城……”
“算什么東西?”
鄭大風又吐出一口煙霧,隔絕視線,剛要開口,年輕人又是拂袖打散。
寧遠說道:“不用遮遮掩掩,誰想看,那就讓他看好了。”
一襲青衫,從始至終,就沒有松開過劍柄。
他點點頭,說道:“誰看誰死。”
話到此處,鄭大風便收起了煙桿。
漢子其實不是很喜歡抽老旱煙,只是學著他那個師父,況且當年離開小鎮時侯,老頭子就囑咐過他。
出門在外,不許提他的名字,如何行事,自已掂量,產生什么后果,也是自行承擔。
老頭子就這點不好,教徒弟是盡心盡力,但是徒弟下山之后,基本就不管了,是死是活,自已看著辦。
鄭大風咧開嘴,“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