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之后,大地滿目瘡痍,殘破不堪。
鐘魁心下焦急,縮地成寸,想也沒想,身形落入大坑底部。
再次見到那個年輕人,書生再次松下一口氣。
還好,先前出劍未死,如今挨拳也還活著。
而如今再見,對方的狀態,相比之前,可是好了不止一籌。
寧遠現在,不再是皮包骨頭,渾身上下,除了眉心的傷口沒有恢復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完好如初。
總結,就是看起來不那么像個死人了。
只是精氣神的狀態,還是跟先前一般無二,極度萎靡。
鐘魁來到他身旁,上看下看,有些吃不準,以心聲問道:寧遠,這一拳
有些微死的年輕人虛弱道:沒事,這一拳不是來殺我的。
讀書人嘖嘖稱奇:看出來了,此人一拳,居然幫你打出了一個金身境
這等天大手筆,莫不是某個十境武夫
在你背后的護道人也不對啊,要真是護道,之前怎么不對那頭飛升境大妖出手
在鐘魁眼中,寧遠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金身境武夫,千真萬確。
在此之前,年輕人只是個練氣士,肉身層面,大概也就三四境武夫的水準,與前者相比,不值一提。
寧遠卻沒有跟他解釋什么,沒好氣道:大爺的,別磨嘰了,扶我一把。
鐘魁也沒多問,趕忙抓住他的一條手臂,將寧遠背在身上,而后縱身一躍,從大坑底部掠出,返回地面。
讀書人背著青衫劍修,一路御風去往太平山。
寧遠身上,還背著一把太白仙劍。
沒走多遠,年輕人顫顫巍巍的伸出一只手。
鐘魁不明所以,稍稍扭過頭。
寧遠說了個酒字。
鐘魁無奈道:都這個慘樣了,還惦記著喝酒
拿來。
書生便一拍方寸物,取出先前寧遠放在他這邊的養劍葫。
事實上,在寧遠此前仗劍離開太平山時候,除了一把太白仙劍,就把身上的所有東西交到了鐘魁手上。
飛升境層次的大戰,就連仙兵都會損壞,就更別說其他東西了。
書生背后,寧遠一手摟著他脖子,一手抱著養劍葫,默默喝酒。
天外那一拳,他已經猜到了是誰。
能遞出這么一拳的,擱在數座天下,恐怕都沒有幾人。
肯定就是那個武神姜赦了。
寧遠之所以挨了十一境武夫的一拳,還沒死,是因為本來就不是殺他的。
他跟姜赦,雖然曾經干過一架,但并無仇怨,甚至還因為裴錢,結了點香火情。
當初交給姜赦的那一粒心神,就藏在這一拳的意境里頭,已經返回年輕人的神魂之中。
兵家初祖的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出了一個金身境武夫。
不過寧遠的這個金身境,又有很多水分。
他的武夫七境,只在于體魄肉身,拳法還是一樣拉稀。
意思很簡單,寧遠僅僅只有金身境的體魄。
畢竟他之前,一直是練劍,幾乎沒有練過拳。
就算如此,這一拳對他的裨益,也是極大的,剛巧還是最為合適的時候。
寧遠的境界,是跌落了,從元嬰到了金丹,差點就要一路俯沖至龍門。
而在這粒心神回歸之后,又讓他一步登天,躋身武夫七境,如入芝蘭之室,那一劍損耗的氣血,彌補了個七七八八。
要是沒有姜赦這救人的一拳,氣血干枯的情況下,寧遠說不得還會繼續跌境,甚至直接落入下五境,都有可能。
肉身傷勢好了大半,年輕人現在,就只剩下神魂的虧損了。
劍魂與他的神魂息息相關,強行祭劍,代價是極大的。
如今的識海之內,那把去而復返的古樸劍魂,不單單是銹跡斑斑這么簡單,劍身之上,出現了極多的裂痕。
好似一張蛛網,遍布于劍身。
事關神魂,是重中之重,寧遠心頭稍稍估算一番,很快得出一個結論。
恐怕沒有個三兩年,是無法做到恢復如初了。
那顆劍道金丹也癟了下去,十八座劍氣竅穴,不止是里頭的劍意消失,竅壁之上,可謂是八面漏風。
山水兩印,成了空殼子。
這就是強行祭劍,斬殺飛升境大妖的下場。
劍斬大妖,風流是風流,還是大風流。
但斬完了之后,該承受的代價,就得老老實實承受。
幾口忘憂酒下肚,寧遠抓著鐘魁的衣領抹了把嘴,問道:鐘魁,太平山如何了
書生皺著眉頭,簡短的說了一番,太平山現在的光景。
氣氛凝重。
沉默許久,寧遠再次灌了一大口酒水,滿臉笑容,岔開話題問道:鐘魁,你說憑我的功德,能不能跟你一樣,當個書院君子
鐘魁居然還認真的想了想。
最后他回道:能的。
寧遠狐疑道:果真
書生頷首道:斬殺十三境蠻荒奸細,這種天大功德,當然足夠。
不過文廟敕封君子,可不能光靠功德,還需要經過一系列的考察……
寧遠打斷道:不會跟秀才考取功名一樣,還要寫卷子吧
鐘魁點點頭。
年輕人嘆息一聲,那我沒戲了。
我這肚子,光拿來裝酒了,墨水什么的,翻個底朝天,估計都湊不夠三滴。
鐘魁嗯了一聲,忽然說道:我可以幫你。
啥意思
我給你寫一篇上好文章,你背下來,以后照著寫就成。
……這不是作弊
你不是想當君子嗎
我就那么一說。
不要算了。
要啊,怎么不要,鐘魁,你這兩天就琢磨琢磨,給我寫上一篇曠世佳作,認真點,可不能忽悠我。
嗯。
這么爽快
老子鐘魁又不是什么娘們兒,所謂君子一,駟馬難追。
寧遠幽幽道:這一點我承認,你鐘魁確實是個漢子,要不然身上怎么會這么臭。
……你多久沒洗澡了
鐘魁也不是個要臉的,隨口道:三五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