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聞寧遠那番話后,饒是如此,老天君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畢竟對方可是十三境大妖。
自已這個仙人境巔峰,背靠一座太平山,都只能與他糾纏一二。
所以老人最后還是問了一句,小友,你那師門
寧遠知道老天君的顧慮,所以也沒有隱瞞的打算,直截了當道:我的師父,正是那位鎮守劍氣長城的老大劍仙。
不說不行。
因為他知道老天君的顧慮所在。
依靠宗門底蘊,仙人境老天君,要是能堅持到書院來人,那么此戰就肯定有了結果。
桐葉洲的書院山主,已經全數去往文廟議事,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不到仙人境的副山主,甚至還有元嬰境的存在。
看似境界很低,戰力拉稀,其實不然。
因為一旦這些副山主到來,必然會攜帶書院信物。
九洲七十二書院,每一座里頭,都有中土文廟賜下的功德重寶,也是那書院大陣。
必要之時,可以攜帶遠游。
到那時,幾件書院信物一到,撐起幾重天地禁制,那么飛升境大妖,也不一定就是對手。
畢竟這里不是別處,可是浩然天下。
此地兩名書院副山主,其中一人的手上,其實就有一本儒家圣賢書籍。
只不過這本原來泛著金光的圣人著作,現在已經黯淡無光,沒了品相。
老天君心神一震,有些難以置信,那位傳說中的老大劍仙,竟是小友的師父
寧遠點點頭,我此次離開劍氣長城,就是受師門之命,前來浩然天下這邊,尋覓這些蠻荒奸細。
說話間,遠處再次傳來一聲巨響,山峰塌陷,老天君法相的一只手臂,從中而斷。
只是很快便有海量靈氣匯聚,修繕金身。
事實上,自從寧遠來到太平山后,這頭十三境大妖,就好像發了狂,一手與老天君對峙,另外一手,不斷掐訣。
每一次掐訣過后,在他那頂芙蓉冠之上,就會滋生無數青色道氣。
徐徐上升,而后幻化成飛劍模樣,一字排開,如同鐵騎鑿陣,朝著眼中的太平山法相攻殺而來。
目的明確,所有飛劍劍尖,就是朝著一襲青衫。
其中絕大多數,都被兩位書院副山主攔下,少數一些,寧遠全力一劍之下,也都能打碎。
看似僵持不下。
但其實老天君這邊,已經快要堅持不住。
雙方之間,那道青白之色的匹練,老天君已經處在了真正的下風。
寧遠微瞇起眼,看出了苗頭。
他現在雖然只是元嬰修為,但曾經可是貨真價實的十四境,還與諸多大妖交過手,對于飛升境這個層次,當然很是了解。
按理來說,老天君早該死了。
背靠太平山,他這位仙人境,最多最多,能堅持個兩刻鐘,就算是不錯了。
仙人與飛升,差距甚遠。
人間歷史上,不是沒有以仙人境,斬十三境的例子,但是少的可憐。
只說現在的劍氣長城,那邊為數不多的仙人境大劍仙,照寧遠估計,只有陸芝可以做到。
因為陸芝有一把本命飛劍,叫做北斗。
也正如此,對于這位大劍仙,方才有了那句,北斗錯落寒光垂,一劍提起斬飛升的說法。
南斗掌生,北斗注死。
這頭大妖領袖,是故意沒有使出全力的。
究其原因,在寧遠眼中,那就更簡單了。
無非就是等著自已。
蠻荒文海,可謂是煞費苦心。
不管如何,現下的老天君,也快要撐不住了。
老人與之前的宋茅,有些相似。
老天君的真身,其實已經沒了,被大妖打了個稀爛。
他已經與整座太平山法相,合二為一。
等到八百里法相徹底崩塌之際,老天君也會跟著一起,身死道消。
手中太白一抖,再次劈開一柄大妖的百丈飛劍,寧遠掏出一大把的谷雨錢,跟不要錢似的,一股腦塞進嘴里。
一通亂嚼,也不管吃多了會不會造成真氣質量渾濁,直接全力遠轉劍氣十八停,轉化為真氣再說。
仙劍殺力是高,可他到底不是當年的十四境,每次傾力出劍,體內真氣就會消耗一大截。
不出全力還不行,飛升境大妖的術法,哪怕擦著點邊,寧遠可能都會遭受重創。
他剛要以心聲與老天君開口,商量接下來的迎敵之策,眼前就忽然一花。
再次睜眼,年輕人已經置身于老天君的掌心之中。
寧遠猛然抬頭。
老道人的法相頭頂,除了那塊仙兵光明鏡之外,更高處,出現了一名頭戴芙蓉冠的年輕道士。
大妖摘下芙蓉冠,隨手一拋,驀然之間,遮天蔽日。
飛升境大妖,直接祭出本命物,覆蓋千里山河,將整座太平山法相,都生生困在了原地。
此刻,這才是十三境的大妖。
芙蓉冠這件寶物,品秩不低于老天君的光明鏡,同屬仙兵層次,在飛升境大妖手里,更是威力巨大。
一道天地禁制,瞬間落下。
此地所有天地靈氣,除去太平山法相之外,僅僅幾個眨眼,便全然一空。
芙蓉道人那尊巍峨法相,矗立在幾人最高處,微微低頭,卻不是看向老天君,而是將視線落在了一襲青衫身上。
這個在他眼中的年輕人,身形宛若芥子。
大妖微笑道:劍氣長城的刑官大人,當年可真是威風,居然斬了我蠻荒這么多飛升境……
如今在貧道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芙蓉道人嗤笑道:當初的十四境,到了如今,居然可憐的要躲在他人掌心,嘖嘖,可憐吶可憐。
家鄉蠻荒那邊的事,芙蓉道人當然知曉,也都是周密告知。
而且還不止于此。
年輕道人的金身法相,一顆頭顱再次壓低,看向那個掌心劍修,繼續瞇眼笑道:刑官之可惜,在于尚未成長起來,就要死了。
貧道之可惜,在于今天沒有見到你那個美艷道侶。
芙蓉道人咦了一聲,叫什么來著
名字什么的,貧道給忘了,但據說她的真實身份,是那遠古至高之一,當年更是相助刑官,劈開了我那家鄉天下。
大妖嘿嘿一笑,當然了,貧道的修道歲月,太過久遠,早就不對什么美色心動……
可一名神靈女子,本座還是想嘗嘗的。
實在可惜,若是能在殺刑官之后,又將這位神靈少女收入袖中,那貧道的后半生,可就風光無限吶。
老天君法相的掌心之中,盤腿而坐的青衫劍修,不為所動,宛如一具泥塑神像。
寧遠自然聽見了這些語。
但現在是關鍵時刻,容不得他分心。
這種惡心人的話,他身為劍氣長城之人,早年可聽過不少。
當然,他也說過不少。
每逢城頭大戰,兩邊除了劍氣沖天之外,罵聲更是一片。
三字經什么的,雖然沒有殺力,但對于一些剛上城頭廝殺的年輕劍修來說,就很容易造成心境的影響。
心若不穩,又如何出劍
見寧遠不為所動,芙蓉道人轉過頭,往北邊遙遙望了一眼。
那邊萬里遠近,有兩人正在御風而來。
觀氣息,應該是一仙人,一玉璞。
兩人身后更遠處,還有好幾撥修士,人數不少,最高十一境,最低洞府。
在他眼中,除去那個仙人境,其他皆是螻蟻。
不過為避免意外,大妖還是沒有再開口語,一身氣息渾然一變,法相頭顱,差點抵達了浩然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