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大將還要回去復命,所以這場酒也沒有喝多久。
裴錢第二次下水,終于摸上來幾尾埋河鯉魚,大小都有。
小姑娘負責去鱗洗凈,架鍋起火,阮秀則是負責掏出廚藝。
一尾紅燒,一尾清蒸,最后一尾最大的,做的是糖醋,也是裴錢最喜歡的。
都是硬菜,這條埋河的鯉魚,擱在周邊幾個國家內,都是出了名的,赤尾金鱗,無論怎么做,都不會有半點葷腥味,味道鮮美至極。
自從多了個飯桶裴錢,阮秀好像又變成了以前小鎮的那個打鐵少女,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所以在飯桌上,寧遠倒成了那個最斯文的人。
男人用的是碗,兩個姑娘則是用盆。
……
日子稍縱即逝,數日后。
這天晚上,月明星稀。
裴錢抄完了書,正在船艙里頭呼呼大睡。
小姑娘睡著之后有個毛病,喜歡不自主的磨牙,咯吱咯吱,跟一頭老鼠精似的。
寧遠獨自坐在船頭,還是沒有喝酒,身形宛若泥塑神像,就這么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
照寧遠來說,其實水中月,要比天上月好看。
因為順著水流的緣故,三人北行的速度并不慢,對照山水形勢圖來看,估計在明日清晨時分,就能抵達天闕峰地界。
寧遠雙手攏袖,望向南邊。
抵達天闕峰,乘上一艘去往寶瓶洲的跨洲渡船,以后再來這座桐葉洲,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不知道藕花福地那邊,國師種秋如何了,會不會已經選址好了南苑國五岳,準備封正神靈了
那個不再是皇后娘娘的周姝真,應該已經正式踏上修行路了吧
不愿跟自已闖蕩江湖的曹晴朗,憑他的聰明腦子,或許再過幾年,就能考取功名,說不定將來還會接種老夫子的班。
不知道那個君子鐘魁,有沒有與一大撥書院副山主,找到并斬殺那頭作亂大妖。
不知道黃庭回了太平山,是福是禍,那頭蟄伏三千年的背劍白猿,有沒有動手。
不知道九娘還有沒有記恨自已。
不知道那個駝背老廚子,他給自已訂的那口棺材,有沒有打造完成。
不知道小瘸子是不是還在整日翻看那些江湖雜書,以后九娘會不會真的教他本事,成為山上人。
不知道當初借宿的那個人家,那個憨厚老實的樵夫大哥,有沒有真的帶上媳婦孩子,去狐兒鎮定居。
愣了許久,年輕人又轉過頭來,望向北邊。
不知道現在東寶瓶洲,山上山下是個什么光景。
老龍城那家鋪子,桂枝掌柜有沒有把生意做起來,那個喜歡撅屁股數螞蟻的小丫頭,有沒有好好念書。
不知道趙家驛站,那個自來熟的趙玉嬈,是不是把生意都做到走龍道上去了。
不知道已經負笈游學,去往大隋新山崖書院的幾個孩子,有沒有回過家鄉小鎮。
寧遠很想知道,那個只見過兩三次面的李寶瓶,下次見面,還能不能記得自已。
還有吃了他好些肉包子的李槐。
原來自已已經走了這么遠了啊。
就這么想著舊事,等到他回過神,方才發現身旁多了個姑娘。
阮秀今兒個不太一樣。
少女不再是那件青衣,而是換上了一襲罕見……又不太罕見的裙子。
罕見在于,這裙子秀秀只穿過一次。
不罕見,是因為這裙子是寧遠給她買的。
還他娘的是短裙,裙擺高過膝蓋,露出少女兩條白花花的大腿。
其實阮秀的腿,不算細,但也不顯胖,介于胖瘦之間。
一巴掌下去,一顫一顫的,肉感十足,大呼過癮。
然后男人就立即這么做了,伸出手掌,直接搭了上去,觸感什么的,難以描述。
少女也不阻止他,反正兩人的關系,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呢。
她甚至還淺笑道:寧小子,滑不滑
寧遠一本正經道:滑!
怎么想著穿裙子了難不成你是打算色誘我
他咋咋呼呼道:是不是終于發現,我的天賦過于妖孽,想著把我連哄帶騙的弄上床,生米成了熟飯,往后我就跑不了了
阮秀白了他一眼。
臭傻逼!
那你還要喜歡傻逼
因為我也不聰明啊。
這點我挺贊成的,畢竟是奶秀。
……啥意思
胸大無腦啊。
寧遠,你想死
媳婦兒,要不你回頭再把這裙子改改
這不你送的嗎,不好看嗎
好看,但是太長了,最好再裁掉半尺。
……半尺!那不是連屁股都兜不住了
不穿出去不就行了,以后關起門來給我看。
阮秀往他腰間擰了一把,臭傻逼!
寧遠疼的齜牙咧嘴,一頓求饒。
是真疼,因為秀秀每次擰他,都是動了境界修為的,既不會讓他受傷,也不至于跟撓癢一樣。
船頭上,兩人折騰許久,最后還是女子敗下陣來。
阮秀枕著男人的大腿,男人摸著她的大腿,一同望向眼前江面。
這次桐葉洲之行,很快就要結束。
廝殺有不少,但總歸沒有什么極為兇險的時刻。
一路之上,多有溫柔繾綣。
就像如今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什么話也不說,只是膩歪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
年輕人輕聲說道:秀秀,謝謝啊。
少女嗯了一聲。
她知道男人說的是什么。
阮秀忽然直起身,與他肩并肩,略微思索后,說道:寧小子,要是難過心關,還是想去太平山,也沒關系的。
我們可以把裴錢先托付給那位水神娘娘,之后咱倆再一起去。
寧遠搖搖頭,去就死,那還去個屁。
你沒了神性,即使是十一境修士,面對兩頭仙人境,外加一個十三境大妖……
算了。
他說道:君子不救。
這話是齊先生跟我說的,肯定沒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