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劍修點頭道:這也是我這次出關的目的,之后我會隨你一同去往中土神洲,那個劍仙春輝,境界還是低了點。
姜蕓果斷拒絕,不行,你馬上就要回南婆娑洲,這都五年了,總該回去看看了。
你要是不肯,我就去找老大劍仙說說,讓他把你趕出去。
沒等兄長如何說,小妹就已經再度開口,老哥,我這養劍葫里,可是裝了六位大劍仙的劍氣,總共三十六道……
你也給我幾道,快點的,別墨嘰!
姜離立即點頭,接過養劍葫后,卻不是剝離出自身的幾道劍氣。
男人想都沒想,并攏雙指,從眉心拘押出一把本命飛劍,塞進了養劍葫內。
姜離笑道:你從小就有主見,想要做什么,爹娘都攔不住你,所以現在我也不攔你。
但是該不放心的,還是會不放心,那幾位飛升境老劍仙的劍氣,厲害是厲害,但說到底,也只是幾縷劍氣罷了。
不如我的一把本命飛劍來的實在。
取回養劍葫,姜蕓有稍許愣神,而后親昵的抱著兄長的一條胳膊,笑意吟吟的小聲說道:哥,其實我早就問過周姐姐了。
她對你的感覺吧,在我看來,其實不差的,但是也沒有很好。
姜離又開始緊張兮兮的,怎么說
小妹嗯了一聲,周姐姐說過,你身上優點很多,但是有一點,實在是讓她喜歡不起來。
少女在他腰間擰了一把,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說你人太老實,生了副還算俊俏的臉,結果一年到頭憋不出幾句話。
周姐姐還說,她記得很清楚,五年前,你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說了兩句話,五年之后,還是那兩句話。
明明是個上五境劍仙,殺妖不少,酒量不錯,結果在這種事上,不如一個玩泥巴的三歲小孩。
男人憋著一張臉,無話可說。
絲毫沒有反應過來,話題已經被自家小妹帶偏到了極遠處。
小姑娘松開兄長的胳膊,將他一路推搡到了酒肆門外的街道上,笑道:哥,離開劍氣長城之前,去見見周澄吧
先不說她能不能喜歡你,但畢竟你也喜歡了她好幾年,走之前去道個別,也沒什么的。
姜離問道:她真愿意跟我說上幾句
小妹板著臉,不看你上五境劍仙的臉色,難道我這隱官大人,就只是個擺設嗎
姜蕓塞給他兩壺酒水,笑道:請人家姑娘喝點酒,記住,回頭見了面,膽子要大點。
世上的女子,不說全部,起碼也有一大半,都更喜男子強勢些的,嘴皮子厲害點的。
男人將信將疑,不過到底是在自家小妹這邊增長了不少膽氣,離開酒肆后,去往一處破碎城頭。
少女坐回原處,單手托腮,望著劍氣長城剛剛下起的大雪。
自那場驚天戰役結束,這座嶄新天下的天時,就極為不穩,一天之內,經常會出現四季之景。
劍氣長城的這一年,有點太平,有點糟心,也有點大慰人心。
可黑袍少女沒來由的,就有點傷心。
自已的養劍葫,裝著好些十三境巔峰劍仙的劍氣,兄長姜離,走之前還把自已的本命飛劍塞了進去。
那是自已的兄長,天底下的兄妹,也本該如此,理該如此,就應如此。
就像寧府的那一雙兄妹一樣。
但收下外人的本命飛劍,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少女喚出一把流光溢彩的本命飛劍,懸在手心,小巧玲瓏。
她呆呆的望著這把飛劍。
當年的那個人,與自已非親非故,為什么要把飛劍送給了自已
倘若真不喜歡,又為何要讓她姜蕓成了劍修
因為某個人,她成了黃粱福地的關門弟子。
因為某個人,她萬里迢迢來了劍氣長城,當了隱官。
沒有這些,她就只是個書院的千金小姐,讀圣賢書,考取功名,說不準往后就能當個女夫子。
有了這些,她就是注定的大劍仙。
沒有例外,黃粱福地關門弟子,周澄劍道傳承者,甚至老大劍仙還曾指點過她劍術。
這些機緣,就算是個傻子,將來都能修成個劍仙。
無論如何,兩相對比,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少女就是沒來由的傷心,然后想的多了,就變成了很傷心。
姜蕓有一件事,從未與人說過,哪怕是親如姐妹的寧姚,都不曾知曉。
當年來劍氣長城之前,姜蕓其實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少女把娘親留給她的嫁妝,都一并帶了過來。
這種事兒,還真就是早年那個大大咧咧的姜姑娘,所干得出來的。
所以她沒有在戰事結束后返回家鄉,其中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
小姑娘曾經在離家之前,斬釘截鐵的跟娘親說,要把自已給嫁了,她要嫁的那個小子,可是真正的大劍仙!
可能現在還不是,但以后一定一定一定會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大劍仙!
老爹不肯,攔著她,但是娘親卻是笑著點頭,還說什么女子追求男子,不算什么丟人的事。
可時至今日,小姑娘就是感覺很丟人。
她是女子誒,怎么能做出這種沒羞沒臊的事兒
關鍵還輸了。
但是這么久了,她也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姑娘了。
想的多了,時間一長,人遲早都會對以前某些愛而不得的事物,逐漸釋懷。
喜歡一個人,是心意,不是索求。
真正的喜歡,不就是應該盼著人家的日子過得好
天底下的男女之事,就應該如此。
于是,黑袍少女取出一方以斬龍臺鑄造的印章,手執飛劍,開始刻字。
等那人將來大婚,就去見他最后一面,送上一份賀禮。
邊款是蠅頭小字,寫的極長:
南婆娑洲碧藕書院,黃粱福地話事人,劍氣長城第十四代隱官,劍氣天下首位功德圣人、女夫子,
大劍仙姜蕓第一印,好友寧遠惠存。
印文:斬天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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