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懸山。
一把巨劍落地。
捉放渡上,兩名女子并肩而行。
見小姑娘沉默不語,陸芝沒話找話,笑問道:姜隱官,一年多來,這可是你第一次踏上倒懸山,就沒點什么觸景生情
姜蕓皺了皺眉,沒有回話。
陸芝背著雙手,仰頭望向一輪明月,看似無意道:有次寧丫頭喝多了,跟我說了一樁癡男怨女的江湖事。
嗯...怎么說的來著陸芝晃了晃腦袋,笑瞇起眼,哦,想起來了,那故事里的癡男怨女,男的姓寧,女的……好像跟隱官大人一樣,也是姓姜
這樁故事,寧丫頭可是說的繪聲繪色,我剛好那日也喝了不少,閑來無事,就聽了個全。
大劍仙陸芝搖搖頭,結果聽完之后,我差點把那天喝下去的酒水都給吐了出來。
果然,男人里頭啊,壓根就找不出幾個好東西出來。
個個做不成阿良,但卻都要學阿良。
黑袍女子陰沉著臉,真是寧姚說的
陸芝又不說話了,開始眼觀鼻鼻觀心。
姜蕓沒再繼續問,想著等議事過后,回了避暑行宮,就往寧府傳一道隱官密令,讓這嘴里沒個把門的寧姚,跑去做點苦差事。
比如鎮守天淵,比如開辟某座大岳山頭,或是干脆讓她這個元嬰劍修,提著劍去鑿官道。
自古以來,劍氣長城設立有三官,除了祭官之外,刑隱兩官,都掌握著極大的權柄。
戰事起,刑官執掌生殺大權,高于隱官。
但要是太平無事,隱官就要壓過刑官。
如今的劍氣長城,刑官為陸芝,隱官是她,所以這樣一看,姜蕓還真有對寧姚發號施令的權利。
之后一路無話,兩人抵達一座府邸前。
門口一左一右,此時正守著兩位劍仙。
春幡齋主人邵云巖,與大玄都觀門人春輝。
俱是十一境劍修,但今夜的兩人,連進去議事的資格都沒有,充當起了守門人。
大廳之內,落針可聞。
無論何等境界,是大劍仙,還是小劍修,都是如此,沉默不。
而隨著兩位女子的到來,場面終于出現了不太一樣的光景。
當一刑一隱,跨入大廳,緩緩走到那兩把空了許久的主位上時。
一眾年輕劍修,全數起身。
寧姚,龐元濟,齊狩,高野侯,董不得,晏啄,陳三秋,董畫符,疊嶂,高幼清……
總計十七位,皆是中五境劍修,最低觀海,最高元嬰。
至于剩下的六位大劍仙,地位更高,自然不會,也用不著起身。
陸芝落座刑官那把交椅之后,就一副靠著椅背的模樣,閉目休歇。
這場議事,說白了,跟她沒有很大關系,是隱官大人發起,她只是負責壓陣罷了。
黑袍隱官壓低手掌,眾人這才重新落座。
姜蕓視線隨意掃過在場眾人,而后看向在門口守著的劍仙春輝,問道:之前我點名的那些,是否都到齊了
女冠劍仙立即回道,二十三位,盡皆到場。
年輕女子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開始議事。
此話一出,原先意態閑適的諸位劍仙,立即開始挺直腰桿。
這場議事,關乎各自家族往后的利益發展,自然是重中之重,沒人會當做兒戲。
那個高居首位的年輕女子,沒有取出象征隱官一脈的身份玉牌,只是輕輕敲擊幾下桌面,笑道:
這一年多來,想必大家對我都不算是陌生,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召開這么大的議事,所以還是介紹介紹。
黑袍女子緩緩道:我叫姜蕓,是劍氣長城的新任隱官,目前任職一年有余。
無人開口。
姜蕓問道:諸位劍仙,怎么說
我之前給你們的飛劍傳信,應該都看了吧上面寫的,都是這次議事的內容。
要是有誰有別的意見,剛好現在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可以說了。
女子豎起一只手掌,我保證,絕對不會事后算賬,諸位有什么要求,盡管提,不過答不答應,在我。
這次分封轄境,我不敢說絕對公平,但一定會盡量,最初的評判標準,就是論戰功。
同樣無人語。
真沒人有異議
自然有,但是只能嚼碎了,咽肚子里去。
你一個金丹境劍修,能找我們算什么賬
但你背后那個老大劍仙,誰敢去觸他的霉頭
之前又不是沒有過例子。
姜蕓笑了笑,松下手掌,點頭道:看來是沒有異議了。
隱官拍了拍手。
守在門口的劍仙春輝,立即會意,翻手之間,取出一支山水畫軸。
一掠而走,到了隱官身后,自行打開,鋪就一幅錦繡江山圖。
正是腳下這座嶄新天下的地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