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天亮。
清晨時分,寧遠從閉目打坐的狀態退出,他昨夜就沒回過房,一直擱在二樓臺階處修煉。
事實上,從離開藕花福地開始,一個多月過去,年輕人就沒睡過幾次安穩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若他只是獨身一人,自然不會如此,但今時不同往日,帶著阮秀和裴錢,小心點準沒錯。
這人間,山上人多,但在山下,也藏著不少高人。
從這家客棧就看得出來。
一共就仨人,小瘸子伙計,駝背的老廚子,還有個風韻猶存的老板娘。
伙計只是伙計,可另外兩位,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掌勺炒菜的那個老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金身境武夫,而老板娘,更是一頭九尾天狐,修為在那仙人境。
此行寧遠找的,就是這個天狐。
幾聲雞鳴過后,后院走出來個小瘸子,揉著眼,有點沒睡醒,慢慢悠悠的跑去開門,完事回過身,瞅見那個下樓的年輕人后,急忙露出一張笑臉,喊了個早。
寧遠笑著點點頭,拋給他一袋銀子。
伙計,待會兒上點青梅酒,這兩天我們就住在店里,里面的銀子要是不夠,你就先記在賬上,到時候再一并結清。
伙計接過銀子,沒有打開看看,只是隨意掂量了幾下分量,心里有數之后,笑著應下。
點頭哈腰,先是給寧遠送來了兩壺青梅酒,小瘸子方才開始擦拭起桌椅板凳。
喝下一口酒,看著獨自一人打掃的小瘸子,寧遠忽然搭話道:
伙計,我之前一路走來,可碰見了不少官兵,你們客棧開在邊境,難道就不怕某天遇到打家劫舍的
小瘸子將抹布掛在肩頭,笑道:客官說的沒錯,咱們客棧地處大泉邊境,從這兒往南,走上不到兩百里,就到了北晉國。
兩邊雖然近些年沒有什么動作,但是我們大泉與北晉一直不太對付,官兵巡邏是常有的事兒。
說到這,伙計打開了話匣子,瞥了眼樓上后,走到寧遠對桌的長椅上,繼而開口道:
別的我不知道,但是在這塊兒地,我們客棧開了上百年,可從來沒有碰上過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寧遠笑問道:怎么說
小瘸子又瞥了眼二樓,見老板娘那間屋子沒啥動靜后,方才輕聲道:客官有所不知,咱們客棧的老板娘,可是大有來頭。
寧遠晃了晃酒碗,眼神故作疑惑。
少年伙計再次壓低了聲音,甚至用手掌遮住半邊臉,我在這兒干了好幾年,有一回兒啊,客棧來了一伙人,聽說是邊境某個大將軍的麾下,個個騎著高頭大馬。
您猜怎么著這伙人來了客棧之后,除了領頭的三個之外,其他人全都在外面候著。
寧遠問道:是來找老板娘的
伙計點點頭,剛要繼續說,結果耳朵就被人給揪住了,疼的齜牙咧嘴。
老板娘不知何時已經下了樓,站在小瘸子身后,一手擰著他的耳朵,嘴里還在罵罵咧咧。
客人喝酒,你瞎湊什么熱鬧,大清早不用干活了趕緊滾去把你那個老駝背師傅搖醒。
小瘸子揉著耳朵,嘴里嘟嘟囔囔,沒敢頂嘴,一路飛奔去了后院。
婦人擰著腰,笑著跟寧遠賠了個不是,后者擺擺手,敲了敲桌面,老板娘,光有酒不行,沒什么味兒,有沒有什么佐酒小菜,每樣都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