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開藕花福地,一路走走停停,已經過去大半個月。
這天夜里,三人在一處荒郊野嶺露宿,上次在邊境小城,阮秀購買了許多凡人所用的物件,其中就有好幾頂帳篷。
少女那咫尺物里,什么都有,各式干糧,鍋碗瓢盆,甚至燒菜用的油鹽醬醋,還有一些瓶瓶罐罐里的香料,都有不少。
裴錢特別眼饞阮姐姐手上的那個紅色鐲子,她稱呼那東西為百寶袋。
畢竟里面好像什么都有,一路走來,幾人吃的喝的,全是阮姐姐那鐲子里變出來的,可不就是百寶袋嘛。
不過阮秀后來與她講解了一番,關于山上人用來儲存東西的方寸物和咫尺物。
聽了這些玄妙,裴錢就更加眼饞了,想著等以后境界高了,有錢了,自已多少也要弄一件來。
帳篷外,阮秀生起篝火,上面架著一口大鍋,打算待會兒用來煮魚湯。
至于魚從哪來,不遠處的河里就是了。
寧遠前不久買了魚鉤魚線,此時正坐在河邊垂釣,魚竿是用竹子削的,模樣很是簡陋。
一旁蹲著個黑炭丫頭,裴錢撅著屁股,正在挖土找蚯蚓。
三人分工合作,各自忙著自已的事。
每當挖來一條蚯蚓,小姑娘就歡天喜地的跑到寧遠跟前,像是做了什么大事一樣。
結果她挖了十幾條,寧遠愣是沒上魚。
年輕人的釣魚技術,菜的摳腳。
雖然以前他也釣過,還釣過不少次。
當初與陸沉在前往托月山的時候,寧遠就經常沿著曳落河垂釣,次次都能釣上大魚,甚至連上五境魚妖,他都能釣上來。
但那時候的他,還是十四境,用境界,用術法釣魚,自然是隨手的事。
寧遠現在,沒有動用任何的術法神通,就只是靜靜的坐在岸邊,愿者上鉤。
裴錢見他遲遲不上魚,自已肚子又餓的咕咕叫,索性就提著她的槐木劍,跑去砍來了一根竹子,一番搗鼓之后,做了魚竿。
小姑娘挨著師父坐下,輕輕一拋,魚鉤入水。
然后不上魚的人,就多了一個。
相比剛開始,裴錢現在的耐心,已經增長了不少,但一個時辰過去,還是略顯煩躁。
最關鍵的,肚子受不住了。
小姑娘在那天之后,對于路上的艱辛從不多說什么,但涉及到自已肚子,就是沒得談。
白天開了十幾條山道,本就累個半死,現在肚子還餓著,當然不樂意。
她歪過頭,看了眼閉目的師父后,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回到帳篷那邊,跟阮姐姐要牛肉干糧吃。
結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姐姐說了,要么兩人一起回來吃干糧,要么就等寧遠上魚。
一臉慘兮兮的小姑娘,只好回到原處。
她想了想,丟了魚竿,一個猛子扎進了河里。
寧遠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繼續修行。
自從獲得肉身之后,活出第二世的他,在修行層面上,從未懈怠過一次。
年輕人總是隱隱感覺,等回到寶瓶洲,許多無法避免的事,都會接踵而來。
那么如此來看,境界自然就是越高越好,才能應付往后的大小之事。
裴錢扎入水中后,很快就有點后悔,她可不會游泳,撲騰了幾十下后,甚至急得喊了幾聲救命。
只是岸邊的師父看都不看她一眼,巋然不動。
嗆了好幾口水,等到小姑娘都覺得自已快被淹死的時候,她才猛然發覺,自已可是三境武夫。
急忙牽引一道純粹真氣,灌注在雙腳之上,沉底之后,小姑娘在水中踏碎一塊青石,身形一沖而出。
結果就是上岸之后,因為踩得太用力,黑炭丫頭的腳崴了。
抬腳一看,腳底板上,還嵌著一只拇指大小的花螺,鮮血淋漓。
不過她倒是沒喊疼,以前在藕花福地時候,哪天不被師父打斷手腳十幾次,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自已掰正了腳,止了血后,裴錢舉著那只花螺看了看。
肉少,但是數量多啊。
隨后她又扎入河里,一邊找魚,一邊在河底摸那些石頭。
這些花螺,大多都是附著在石頭表面,數量極多,很快小姑娘就摸了一屁股兜,實在裝不下了,就上岸擱在地上。
她故意擺在寧遠旁邊。
隨后趾高氣昂的下了河。
第二次上岸之后,除了許多的花螺,裴錢還有意外收獲,抓了幾條小青魚,以及兩只大螃蟹。
這條河不算多寬,但其中的鮮味可不少。
小姑娘脫下外衫,將自已的戰利品全數包起,跟師父打了個招呼后,一溜煙跑去了山坡那邊。
寧遠自始至終都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