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這邊,兩個年輕人久別重逢。
在軍帳里頭,兩人沒說話,姜蕓帶著他出了門去,沿著一條最近才開辟出來的棧道,緩步行走。
寧遠側過臉,仔細看了看她。
姜姑娘還是那一襲儒衫,個子稍微比初見之時高了些許,扎了辮子,但不是跟阮秀一樣的馬尾辮,兩根麻花小辮分散雙肩。
雙腳踏長靴,腰間懸長劍,另一邊還掛著一只酒葫蘆。
好看還是很好看的,這種裝束,不太像讀書人,也不太像劍修。
倒是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寧遠忽然低聲笑了笑。
小姑娘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眼神略有疑惑。
少年咳了咳,輕聲道:“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我家小妹寧姚,以前小時侯,也是天天扎著兩根麻花辮,我娘給她扎的。”
姜蕓有些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隨后她拍了拍腰間的酒葫蘆,說道:“寧遠,多謝啊。”
寧遠搖頭笑道:“一只養劍葫而已,品秩也不算很高,說謝謝就見外了。”
小姑娘放緩腳步,歪過頭,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最后才輕笑一聲,開口道:“但是現在,我要不跟你見外,別人就要跟你見外了。”
不遠處的一座小山頭,青衣少女背對兩人,朝后招了招手,“我沒偷聽啊,是你倆要往這邊走的。”
寧遠啞然失笑。
姜蕓的這只酒葫蘆,可不是什么尋常貨色,是一件正兒八經的養劍葫,除了能裝酒水,修士煉化之后,還能將自身的本命飛劍塞入其中溫養。
顯而易見,養劍葫的由來,正是倒懸山那座春幡齋。
邵云巖曾跟刑官大人有過不少‘密謀’,前者也算是加入了劍氣長城,在倒懸山被老大劍仙搬走的前一夜,大劍仙陸芝就走了一趟春幡齋。
將那私宅內的一株葫蘆藤,帶回了劍氣長城,刑官一脈的年輕人,人人都有一只。
那時十幾個葫蘆的年份尚且不夠,還不算是真正的養劍葫,但是又經過老大劍仙的出手,一番‘催熟’之后,悉數成了法寶。
當然,刑官大人讓買賣,怎么可能一直空手套白狼,春幡齋拿出來這么多好東西,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邵劍仙往后,就留在了劍氣長城。
他雖然沒有出劍殺妖,但是也有一份不小的戰功,只等后續隱官大人的‘論功行賞’,他必然會得到更多。
畢竟現在的劍氣長城,土地之遼闊,不亞于一座中土神洲。
偌大的版圖內,山水形勝之地不知凡幾,大道福緣誘人,一個個都處于‘虛位以待’的狀態。
姜蕓步伐稍動,年輕人亦步亦趨,前者忽然說道:“寧遠,我會在劍氣長城,待個十年左右。”
“托你的福,我成了劍修,能讓我師父的弟子,其中也有你的功勞,所以在我這邊,算是欠你的。”
小姑娘看了看遠處那個阮秀,笑道:“但是欠你的,我不能直接還給你,那以后就還給劍氣長城好了。”
年輕人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姜蕓繼而問道:“刑官大人,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其實有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儒衫少女扭過肩膀,與他對視。
“倒懸山上,初見之時,你是不是就想到了現在?”
“我師父與我說過你,說你寧遠,不是尋常的修道之人,你知曉許多的未發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