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月山之巔,大妖元兇站在一處崖畔,身旁還有一名儒衫中年,負手而立。
中年不是別人,正是周密。
山腳學塾一個周密,山巔處,也有一個。
可以算作是分身,一高一低,主次分明。
身著黃衣的大妖輕聲問道:周先生,我蠻荒與劍氣長城打了一萬年,這次合作,真能促成
周密笑道:世上從沒有命定之事,據我估計,一半一半吧。
元兇皺眉道:三教將這么個爛攤子丟給我蠻荒,所謂的儒家圣人,功德佛子,道門高真...
黃衣中年一揮衣袖,委實是令人恥笑。
讀書人搖搖頭,各家自掃門前雪。
人之常情。
周密抬起袖口,從中取出一摞青色符紙,隨意揚了揚之后,分作十幾個方向,破空離去。
蠻荒周密,從來就沒有信過他劍氣長城的刑官大人。
寧遠此人的一路事跡,除了一些個極為隱蔽處,其他早已經被他查了個七七八八。
觀海境去往浩然天下,七境修為用陳清都的一縷劍氣,斬首倒懸天君。
渡船之行,算計水蛟一脈,后者天降橫禍,死了數百條水蛟之后,又被文廟降罪,百年內不得離開蛟龍溝。
至寶瓶洲驪珠洞天,此處周密所知甚少,只是知道這個寧遠,不知為何得了十四境修為,救了那個文圣弟子。
算是與白玉京余斗一脈,交了惡。
之后回到劍氣長城,走了一趟青冥天下,過玄都觀,取走道門劍仙這一脈的劍術...
與三掌教陸沉的關系,不清不明,等他再回劍氣長城,又得了一座倒懸山,還成了新一任刑官。
一路走來,走哪殺哪,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種人,如此脾性,按理來說,書上活不過三頁,可偏偏好像天生不懼因果。
說難聽點,是異類,好聽點,比誰都要自由。
那座劍氣長城,萬年以來,所有死去的,活著的劍修,好似他們未曾得到的自由,都給了這個年輕人。
大妖元兇告辭一聲,身形遁去,回到托月山一處中心地帶,他負責主持那座飛升臺大陣。
劍修流白來到此處,此外還有多名年輕‘人’聯袂而至,都是托月山這一代領銜的劍仙胚子,要與先生道別。
以斐然為首,周密絕大部分學生都登上山巔,流白、背篋、離真、涒灘、雨四等等。
在此修道的近百名托月山年輕妖修,大多已經離去,接下來可能爆發的慘烈大戰,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流白朝周密作揖行禮,輕聲道:學生拜別先生。身后一眾學生也是行儒家禮儀,態度一個比一個恭敬。
周密笑著點點頭,離開之后,練劍之余,讀書一事,你們也莫要懈怠。
要是在你們其中,將來有一兩個能依靠讀書讀出個儒家本命字,那才是不得了。
十幾位年輕劍修接連離去,御劍升空,去往托月山以南。
劍修斐然一步上前,站在周密身側,稍稍落后一個身位,輕輕喊了一聲先生。
讀書人說道:之所以獨獨將你留下,以你的悟性,可是看出了什么
一襲青衫的年輕人開口道:先生是要我吃了他
周密點點頭,又搖搖頭。
目前來看,還有不少變數,不過你說的這個,也是其中一條。
背劍青年問道:倘若這個刑官,答應合作呢
周密笑道:那就最好不過,我們托月山也不必大動干戈,甚至從此以后,都不用與那劍氣長城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