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來,語氣溫柔道:那我允許你牽我的手。
少年撓撓頭,我手上有汗。
阮秀已經牽起了他的手,沒關系。
……&l-->>t;br>寧遠沒帶著她去天君府邸,因為是阮秀牽著他的手,逛起了倒懸山。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到一間鋪子。
少女停住腳步,隨后將他拉了進去。
鋪子里生意冷清,只有老板和老板娘,見兩人進門,后者趕忙迎了上來。
阮秀直接說道:老板娘,給他收拾收拾,胡子剃了,頭發也洗一洗。
寧遠沒說話,照著老板娘的指示坐在鏡子前。
他長得其實挺不錯的,只是一直不修邊幅。
遠游路上,寧遠要是覺著自已身上發臭,就隨意找條河流,竄下去游兩圈。
當初在青牛背上練劍,他就經常這么干,四下無人,脫個精光,赤條條的下了龍須河。
山下世俗里,有那剃頭匠,放在山上,同樣也有。
就像青樓一樣,山下有,山上也有。
修道之人,嘴上說著遠離紅塵,可人間處處是紅塵。
老板娘給寧遠忙活的時候,阮秀搬來一把椅子,就坐在他身后。
她現在特喜歡翹著個二郎腿,單手托腮,就這么看著他,也沒有看著他。
少女看的,是在鏡子里的他。
少年看的,也是鏡子里的她。
其實哪怕在主峰那邊,阮秀與心上人表明了心意,兩人之間,也沒有幾次對視。
但好像就在這間小小的鋪子里,兩個年輕人都沒了那份不好意思,互相看著對方。
寧遠朝她笑了笑,阮秀也朝他笑了笑。
先不說少女已經挑明白的心意,單是這天南地北的相遇,就已經足夠這么開心了。
相逢只是意外,離別才是人間常態。
但很顯然,這次是相逢,所以是意外,所以才更加叫人喜上眉梢。
……
天君府邸。
兩人坐在門檻處,跟在鐵匠鋪那會兒差不太多。
寧遠好奇問道:剛剛回來路上,我不是給你買了糕點嗎
阮秀望著夜空,平靜道:不想吃。
你生氣了
沒有。
少女扭過頭,輕聲道:吃東西的時候,嘴里會有聲音,那樣容易聽不清你說話。
阮秀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因為我知道,接下來你說的話,對我來說,很重要。
寧遠扭過頭,這回輪到他看向夜空了,秀秀,我記著阮師曾經問過你,呃……問你有沒有喜歡我,你當時信誓旦旦的,怎么說來著
阮秀點點頭,直白道我跟我爹說,我不喜歡你啊。
隨后反應過來,惡狠狠道:你還扒墻根,偷聽我跟我爹說話
寧遠兩手一攤,耍起了無賴,咋,你還真要砍了我
豈料阮秀已經按住了劍柄,你猜我砍不砍你
寧遠自顧自摘下她手上的劍,輕聲道:所以我有點想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倒懸山。
少女扯了扯嘴角,問道:寧遠,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少年摸不著頭腦,以前在小鎮,肯定沒有,但剛剛……是有的吧
阮秀頷首道:所以這不就是答案了
寧遠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秀秀忽然笑了起來,雙手托腮,眺望遠方,在這種事上,我有自已的看法。
我喜歡你,但我不會跟我爹說我喜歡你,在你知道我喜歡你之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少女保持著雙手托腮的姿勢,微微扭過頭看向他,我喜歡你,你就應該第一個知道。
如果你不喜歡我,那以后我更加不會告訴別人了。
寧遠,我看過你的心境,還不止一次,你來自劍氣長城,但又不是來自劍氣長城。
你心里有很多事,好壞都有,你不像我爹那種犟脾氣,也沒有陳平安那種赤子之心,更加不是齊先生那種頂好的讀書人。
你好像什么都不是,也好像誰都比不過。
你很平凡。
少女一雙桃花似的眼眸,帶著一絲天然的狐魅味道,眼尾略微上翹,動人心弦。
所以,寧遠,你想好要跟我說的話了嗎
阮秀身子靠了靠,自然而然的縮進了他的懷里,腦袋在他心口,輕聲說道:我不想再去看你的心境,如果你騙我,也沒關系。
我這種做法,放在他人眼里,會不會被認為很可憐
其實不是的,因為走在路上,不管遇到的是什么,好或壞,只要走在路上,都是好事。
其實我騙了你,我還是挺喜歡江湖的。
少女腦袋緊了緊,以極小聲的語氣,說了最大的溫柔。
因為你就是我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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