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青衫早早到了竹林。
寧遠背著遠游,手上一左一右,還牽著兩個小孩。
左手那個,叫李槐,右側這位,喚寶瓶。
路上寧遠買了一籠包子,背著書袋的小男孩聞著味就過來了,一口氣吃干抹凈,寧遠就多買了一籠。
李槐是吃不完第二籠包子了,可他說要等放學之后,帶回家給娘親和姐姐也嘗嘗。
然后寧遠就買了第三籠。
兩人不是第二次見面了,其實寧遠當初第一次進入驪珠洞天,在去往學塾之時就與他見過。
也是饞他手里的包子。
至于手上的李寶瓶,早在李槐沒來之前就遇到了寧遠,小姑娘對這位十四先生頗有好感,得知先生也要去學塾,就跟在了身后。
結果兩個小孩差點打起來。
李槐與李寶瓶不怎么對付,后者大罵李槐不要臉,吃完先生手里的,還要兜著走。
李槐自知說不過她,就躲在寧遠身后,雙手抓住先生的手,不聽不聽,李寶瓶念經。
十四先生在,李寶瓶也不好像平時一般揍他,見前者抓著先生的手,為了表示‘地位’,同樣攥緊了寧遠。
寧遠突然理解齊先生了。
這樣的小鎮,這樣的孩子,如朝陽、似初月,緩緩上升。
身為儒家圣人,又怎么會讓這一切不復存在
這顆驪珠,可以碎,可以沉,但里面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十四先生,你從哪里來啊
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應該是外面來的神仙吧不然你看起來這么年輕,怎么會跟齊先生是朋友呢
齊先生說,等我們今天上完課,就算是讀了不少的書了,要開始負笈游學,所以明天就要跟著馬瞻先生離開小鎮了。
十四先生,如果您不是神仙,那是不是跟齊先生一樣,都是夫子啊那您能不能教教我,牌坊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啊
李寶瓶好像天生就有許多問題,一路上問了寧遠不少事,而且她有個不算毛病的毛病。
小姑娘好像不在乎寧遠能不能回答,先一股腦把自已想問的問出來再說。
李槐對這些不上心,他有更為緊急的事做,齊先生昨日布置的功課還沒做,所以一路上都在邊走邊寫,急得冒汗。
對于小姑娘的問題,寧遠耐心回答,他只回答那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就讓她到了學塾之后,親自問自已先生。
還說給你教書的那個先生,如果連他都回答不上來,就不是他的學問不高,而是這個問題,本身就有問題。
到了學塾,寧遠親手送兩個孩子進去,他則安安靜靜站在門外,聆聽里頭的稚嫩嗓音。
上次齊先生教書的時候,沒怎么聽,這回可要好好學學。
雖然他也聽不出多少東西。
期間齊先生要他進去坐著,與這些孩子一起聽課,但寧遠拒絕了。
非是他不愿,而是不能。
孩子們最后一堂課,突然闖進去一個外人,難免會讓他們分心,沒必要。
他寧遠又不是聽了齊先生的這堂課,就能當場頓悟出一個儒家本命字,所以聽不聽的意義,其實都不大。
寧遠默默喝著酒,默默看著那個站在最前方的齊靜春,心頭已經做了最后一番權衡。
上午這堂課,一直上到了午后,齊先生好像忘記了時間,門外已經有不少人等候,都是這些孩子的家中長輩。
只是學塾之外,依舊安靜,哪怕那些婦道人家,也都閉口不,等著齊先生下課。
但這堂課,總有上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