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哥兒,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遠游路上的事,可羨慕死我了。
我爹確實帶我走了很多地方,但那些不是我自已走出來的,我也想一人一劍,獨自去看看天下的山水。
老父親護著兒女,很正常,再正常不過。
但兒女總有成人的一天,總有不需要倚靠的時候,屋子再大,在里面飛久了,也總會有憧憬外界廣闊天地的時候。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確實如此。
寧遠不知道說什么,這種事兒,他插不了手,也沒資格插手。
阮秀能跟他說這些,卻不與她爹開口,也很正常。
少女要是與自已老爹直說,十分火候落在阮邛耳朵里,只剩下三分。
但她跟一個外人說這些心事,就是對老父親的一劑猛藥,能不能藥到病除不說,反正夠苦。
猶如秋后問斬,天地色變矣。
兩個男人默默喝酒,少女說完了話,腦袋陷入雙腿之中,等寧遠拍了拍她的后背,才發現已經沉沉睡去。
至于睡得香不香甜,天曉得。
反正隔壁的老父親,今夜注定是睡不著覺了。
寧遠心湖忽然傳來漢子的聲音,略顯低沉,寧遠,多謝了。
父女間的隔閡,卻是因為一個外人的存在,方才真相大白。
一襲青衫又朝他拋了一壺燒酒,寧遠不咸不淡道:那以后就別藏私,把你那長距劍爐的打造技藝,全數教給我。
我那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以后回了劍氣長城,真要開一家鐵匠鋪。
名字我都想了好幾個,風雪劍爐,這個我最喜歡,總覺得很有意境在里頭。斬妖劍爐,則是更為有氣勢,也比較適合我那家鄉。
少年掰著手指,一一道來。
熒惑劍爐,最為契合你的這門鑄劍術,太平劍爐,聽起來有點讀書人的樣子……
不過嘛,我那家鄉里頭,都是些大字不識幾個的劍修,沒多少文化,我真取個文縐縐的名字,免不了還會被他們嘲笑一番。
寧遠笑了笑,摩挲著手上的葫蘆,最后我想了想,既不能取一個太過文氣的名字,又要讓人聽完就容易記在心頭。
最后我想了想,不如就叫狗日的劍爐。
阮邛嘴角一抽,這名字,聽著就挺狗日的。
少年一拍大腿,兩眼冒光,阮師不知,雖然這個‘狗日的’難聽,但擱在我那家鄉,卻是一個聽著就讓人覺得親切的名字。
如此一來,既不會顯得文縐縐,讓人以為我去了一趟浩然天下,就丟了劍氣長城的風骨,又不會過于平庸,畢竟狗日的名氣大的很。
以往從不愛聽外人多說的漢子,破天荒的沒有打斷他的語,甚至聽的極為認真,極為小心。
阮邛雖然不知道那個狗日的是誰,也不知道他說的那個老大劍仙是什么境界,還有那什么陸芝,什么什么腿比劍仙的劍氣還長。
但他發現,寧遠說這些的時候,意氣風發。
好像那個刻字的阿良,那個殺妖如麻的老大劍仙,就是他一樣。
那個小子說,劍氣長城里頭,有家酒肆的酒水滋味一般,但售賣的牛肉干可謂是一絕,放到四座天下里頭,都稱得上是世間罕有。
然后就見寧遠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物件,挑選了半天,最后拋給他一塊只有拇指頭大小的黑乎乎的東西。
阮大圣人皺了皺眉,還是一口咬了下去。
只聽見一聲清脆,原來十一境的修士,牙口也不一定就好。
那小子笑的……
阮邛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去形容,最后他覺得,應該用‘慘絕人寰’來描述。
笑的慘絕人寰,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