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峻茂只是以月魄加持給寧遠,就將她的精氣神幾乎耗盡,恐怕那玩意本來就是她的。
寧遠沒有多想,反正想不出個所以然。
夜色漸濃,少年獨自蹲在屋外,取出那兩件洞天的壓勝之物。
搶奪壓勝物之事,其實早在遠游路上他就想過許多回了。
寧遠當然想救齊先生,雖然他與先生都沒見過幾次面。
但有些事,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就好了。
就像那座屹立萬年不倒的劍氣長城,除去老大劍仙和最早的一代人,后世所有劍修,連去過浩然天下的都沒有幾個。
那他們為何要守在那,為浩然抵御妖族一萬年之久
非親非故的,憑什么
就只是因為三教聯手定下的規矩
就只是因為,城頭那個老大劍仙看管著所有劍修,限制了所有人的自由
當然是,但又不完全是。
如果就只是因為規矩的約束,都不用等到一萬年,劍氣長城早就自行瓦解了。
憑什么無罪而罰憑什么無罪之下,連后代萬世都要死守在那這些劍修欠誰的了
登天一戰里,這一脈劍修是比旁人出劍少了
是啊,陳清都合道劍氣長城,境界最高,劍術也最高,有他在,誰都別想離開劍氣長城。
可陳清都再厲害,哪怕隨手一指就能點殺飛升境,他能看管所有人,但他能約束人心嗎
老大劍仙真有本事約束人心,至圣先師的位置就應該換人了,畢竟儒家治理浩然天下這么多年,依舊是人心向下。
最早的一批劍修,他們背負刑徒的身份,為浩然抵御妖族,在這之后的一代又一代,這份精氣神就傳承了下去。
讓后世劍修死守劍氣長城的,從來都不是三教定下的規矩。
而是這份祖祖輩輩傳承的精氣神,就只是這股子虛無縹緲的信念。
所以哪怕如今的家鄉那邊,九成劍修都敵視浩然天下,但戰事一起,依舊會選擇御劍出城。
這些人拼死守衛的,不是規矩,是一代又一代的傳承。
阿良早年問過尚還年幼的寧遠,問他小小年紀,就敵視浩然天下,為什么還要拼命練劍,只希望去城頭殺妖
小寧遠當時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子才不是為了浩然去殺妖,那群狗日的讀書人,不配。
孩子馬上又補了一句,阿良,這個狗日的,不是說你啊。
漢子當時意態蕭索,悶了一大口酒。
小寧遠眼神堅毅道:我只是覺得,我爹娘都戰死在這里,那我也要死在這里。
當時小妹寧姚就在一旁,站在哥哥身后,緊握長劍,一不發。
也是在那一天,阿良將自已重新改良過的劍氣十八停,傳授給了兄妹倆。
也是在同一天,阿良與兄妹倆聊了許久,說了浩然這邊的許多事。
也曾說過一座山崖書院,一位齊姓先生。
青衫劍修獨自蹲在門外,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
這燒酒,半點不好喝,跟云姑釀的似的。
年輕的時候,如果都畏手畏腳,這也怕,那也怕。就算以后活上個一千年、一萬年,回過頭來,也會覺得寡淡無味。
所以少年做了這些大小之事,好事壞事皆有,他不被道理左右,想做,那就做。
想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沒死過。
真死了,葬哪都一樣,天下墳頭,埋的都是死人,沒什么高低貴賤。
不像活著的萬般人,總要分個三六九等。
人生精彩處,應當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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