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鎮北邊那座老瓷山,筋骨成了碎瓷片,一片又一片,錚錚發亮。
前世蹤跡無處尋,地府的生死簿上,也會抹去這些人的名字。
既無前世,也無來生。
所以之前與齊先生在泥瓶巷里,寧遠只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為什么圣人那么多,偏偏只有先生要去赴死。
但他也只是問了這么一句,少年知道,先生是真正的圣人,此事只有他才會做,也只有他,才愿意做。
無人可以救先生。
哪怕是三教祖師親至,也不一定能救得下齊先生。
三千年的天道反撲,必須要有人承受,不可能落在空處。
想救先生,要么就一棍子把他敲暈,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六千人灰飛煙滅。
要么,就代替齊先生承受天道碾殺,換一個人死。
三千年的天道惡果,總要有人背的,凡人不背,就仙人來,仙人不愿,就再換一個。
總要有人死,必須有人死。
此為死局,不可解。
至于小鎮上其他大修士對于齊靜春的算計,那可真是笑話中的笑話。
齊靜春若是不想死,無人能阻止他離去。
哪怕是那算命攤子的道士,白玉京三掌教陸沉,別說他被禮圣規矩壓制,跌境回了飛升,就算給他恢復十四合道境,又能如何
齊先生對這些算計視而不見,小丑罷了。先生只管自已手中之事,眼中之人,再無其他。
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寧遠忽然開口道:小姚,明日就走
少女神色一暗,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老大劍仙給我定的日子,明日我就要動身趕路。
寧遠深呼吸一口氣,才相聚沒幾天,又要分別了。
不舍是不舍,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好在,修士壽命極為悠遠,只要不會半道身死,重逢應該不是難事。
寧遠取出那塊方寸物,也就是老大劍仙所贈,由斬龍臺制作而成,他直接交到了小妹手上。
寧姚運氣往里面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哥,你怎么有這么多女子脂粉
我一向不用這些的。
寧遠一瞪眼,輕咳一聲道:誰說給你了,這是托你轉交給云姑的。
云姑……寧姚歪著腦袋想了想,是那云家酒肆的姑姑
少年點點頭,喝了口酒后,方才開口。
這是我答應云姑的事,你替我交給她,還有一句話,到時候一并說與她聽。
寧遠開始正襟危坐,一本正經道:云姑,小子我離開劍氣長城,已經數月,期間大小之事,就不與你多說了。
答應幫你鍛造的長離劍,還要些許時日,云姑放心,我都記在心上。
這些女子脂粉,是我拉下臉親自挑選購買,云姑莫要嫌棄,往臉上抹一抹,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好看就成。
等我以后尋來真正的仙家駐顏寶物,再給云姑送去,你給我的那個葫蘆,我一直都帶在身上,遲早給它煉成一等一的養劍葫……
話到最后,少年低垂著頭,已經略帶顫音。
寧小子我,一切無虞,也請云姑在城頭出劍之時,多想想身后事,眼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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