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少年腳步一頓,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女稚圭冷漠的看了寧遠一眼。
這個蹲在門口喝酒的人,該死,或早或晚,只不過一瞬,稚圭腦子里就有了千百種將他折磨致死的辦法。
但現在不行,不僅做不到,這人的斬妖劍氣,自已可不想領教第二次。
片刻后,宋集薪抬起頭,一不發的離開了巷子。
少年看了看天色,隨后進了灶房,生火做飯。
他取出那只龍王簍,往里抓了二十幾條有小手腕粗細的龍蝦,拿著陳平安那把菜刀舞得風生水起,一一清洗后,繼續蒸。
這龍蝦來自于走龍道,蘊含些許水精元氣,也算是尋常仙家比較難得的好東西了。
原本寧遠是打算到時候養著的,但現在就算了,該吃該喝喝,先讓小姚的身子恢復完全再說。
很快寧姚也醒了過來,少女起身后靜悄悄的站在灶房門口,看著老哥在里頭忙活兒,好半晌沒動靜。
少女突然輕聲道:哥,我夢到爹娘了。
寧遠手上一頓,回過頭看向小妹。
這是好事,我給你一樣東西,以后就放在你那,好好保管。
邊說,少年邊從方寸物中取出一幅畫軸,遞給小妹寧姚。
寧姚打開之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經淚眼婆娑,兄長連忙揉了揉她的腦袋,哭什么,回頭給那小子看見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少女止住淚水,抿了抿唇,老哥,這是誰畫的
卻不料寧遠在她耳邊低聲笑道:一個極為好看的姑娘,跟你一樣。
這給寧姚驚住了,吵著要他給自已說說,但寧遠就是閉口不談。
陳平安中午沒回來,兄妹倆吃完了午飯,就打算前去龍須河畔,找那阮師商量鑄劍一事。
……
小鎮南邊溪畔。
龍須河是鐵符江眾多岔道分流之一,到小鎮南邊這一段其實都算不上河了,最寬處只有三四丈,窄處一個沖刺就能跳過去,所以大多數人都喊作龍須溪。
寧遠還沒來過小鎮南邊,他之前順著龍須河進入驪珠洞天的時候,是在東邊上岸,直接到了鄭大風的茅屋外。
小妹寧姚的話,沒什么問題,阮師應該會答應為她鑄劍,自已就不好說了。
所以要是此行不順利,寧遠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下龍須河,撈取那獨有的蛇膽石,天下水裔的至寶。
雖然對自已沒用,但好東西誰都不嫌多。
要是等洞天破碎,此處地界也會喪失氣運,那時候再去撈就遲了。
南邊的龍須河畔,錯落著幾間土坯屋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剛打造沒有多久。
幾個少年模樣的伙計正在開鑿一口深井,不時進進出出,陳平安也在其中。
其中一間最大的鑄劍室,里頭正傳來一陣金石交擊之聲,尋常人離得近了,都會被震的耳膜發聵。
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濃眉大眼,模樣看起來兇神惡煞,赤膊上身,手持大錘正在打鐵。
隨意一錘下去,就能濺起火星萬千。
鑄劍室內波紋陣陣,那是隔音陣法,要是沒有這個,恐怕這位十一境的兵家圣人,一錘子造成的響動,就能將毗鄰的龍須溪里的魚蝦,生生震死。
一次捶打之后,阮邛突然停下了手。
爹
漢子身后站著一位少女,一根清爽的馬尾辮很是扎眼,身材嬌小,眼見老爹這番動作,不解的喊了一聲。
只是她的手上依舊沒停,提著一個袋子,不時伸手進去拿出一塊糕點,直往嘴里塞。
漢子將大錘放下,扭頭看了自已閨女一眼,半晌沒動靜,那眼神耐人尋味。
青衣少女自顧自吃著東西,再一次不解道:老爹,嘛呢嘛呢,我可沒犯錯啊,不許訓我。
有人登門,你就待在這錘煉劍胚,不許亂走。
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乖乖點頭,嗯嗯,我不走,但是老爹,你待會要去騎龍巷給我帶吃的。
少女腮幫鼓鼓的,也不知塞了多少糕點進去,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一個勁的往嘴里送。
關鍵她還不會被噎住。
視線從少女腮幫往下,是一幅極其壯觀的畫面,哪怕是一些生養過孩子的婦人,估計都沒有這種規模。
原來嬌小和飽滿,是可以共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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