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勉強擠出了那么一個笑容,站起來:“正好怡寧剛才打電話叫我回局里,說是外地的資料都整理好了,我回去看看,那就麻煩安老師了。”
安捷看著沈夜熙的背影,微微挑起眉……嗯,夜熙這小孩最后那個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不那么友好么。此窮極無聊唯恐天下不亂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個有點壞的笑容,這個這個,事情好像有點意思。
安捷的眼睛很大,卻不太愿意完全睜開,帶著那么幾分懶洋洋的模樣半瞇著,給他那稍顯秀氣的面容增加了幾分不正經。他把花和保溫桶放在姜湖的床頭:“半年不到就進醫院,國內有那么危險呀?”
姜湖略微聳聳肩,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因為牽扯到傷口,使得他臉色一白:“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命途多船還是多帆的?”
“你想說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安捷坐在他的病床邊上,皺皺眉,“過年要是放假到我家里來吧,我給你補補漢語,省的人家說咱中國警察沒文化。”
姜湖笑了:“我沒有你那么強大的語天賦,能學會日常用語已經很了不起了。”
安捷翻了個白眼:“不求上進——要么那到時候來我家吃餃子吧。”
“好呀。”這回姜湖二話不說,當即同意——說什么來著,這家伙果然還是個吃貨,還有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意思,絲毫不加演示。
“……”安捷反省自己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然而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姜湖病號服底下露出的繃帶上,表情正色了些,眉間微微一動,瞥了一眼病房的門口,略壓低了聲音,“你這次受傷是意外,還是……”
姜湖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搖搖頭:“我想是意外吧,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應該不會做得這么高調之后,又沒達到應有的效果,至于那個兇手和投彈犯,我現在心里也稍微有了點眉目。沒什么事,你放心。”
安捷輕輕地嘆了口氣:“我不放心也不行,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只想每天澆澆花,上上課,翻幾本閑書,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平平安安就滿足的糟老頭子。”
姜湖打量了他一番:“在我看來,你還很年輕的。”
要是別人說出這句話來,安捷也就是當成奉承一笑了之,估計就是在耳朵附近打個轉轉,連進都進不去,可是姜湖說出每一個字的表情,都讓人覺得這人這么真誠,安捷居然讓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得心里挺舒服,他忍不住笑起來,輕輕地揉揉姜湖的頭發:“姜小呆,你可真招人喜歡。”
姜湖有點費力地躲著他的手,心說自己沒做出什么特別裝瘋賣傻的事來啊,怎么一個兩個的都會覺得他呆呢?
“對了,我給你帶了點東西。”安捷說,姜湖注意到他從剛剛坐下說話開始,就一直有一只手插在兜里,這優雅好看的男人說著,把那只插在兜里的手緩緩伸出來,手上是一把84式7.62mm的微型□□,“國內有槍支管制,不過我想……有時候人們其實可以不用太墨守陳規,有點小秘密的人容易活得更長更安全,你說是么?”
姜湖的眉輕輕一皺,隨即立刻放開,看了看安捷手上的槍,卻沒有伸手接,有點不贊同地說:“安叔,莫局不會同意讓你攪合進來的,這很危險。”
安捷嗤笑一聲,把手伸進姜湖的被子里,直接將這份危險的禮物塞到他用被子虛掩著的手上:“我還用你告訴我什么叫危險?拿著吧,只是給你點小禮物,我還沒做什么呢。我放心你,你比……那個人強。”
姜湖疑惑地看著他。
安捷沖他擠擠眼睛,笑了:“叔叔我這么多年走橋吃鹽積累出來的直覺,相信我沒錯。”
走橋吃鹽和直覺有什么邏輯上的關系,姜湖沒想明白,鑒于他每次問出這種問題都會變成笑話,于是他決定讓自己跳過這個,默不作聲地把槍收了起來,他說:“安叔叔,你要是沒事,就幫我一個忙吧?”
安捷看著他的眼神,突然覺得……天有點冷。
“我出去有點事情,幫我去盛遙的病房把黃醫生找出來,拖延他一點時間。”
相對來說,臨時殺回警局的沈夜熙等人就不那么幸福了,安怡寧傳達的話一點也不夸張,應該說莫局長這家伙一點責任心都沒有,把一堆文件就拋下給他們,連分類都沒有,幾個人深吸一口氣,以一種義無反顧的姿態,面帶菜色地扎了進去。
什么?午飯晚飯加班費?哦,別想了,那是浮云。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