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在蘇君子和安怡寧到來之前就開始干活,三個臭氣熏天的男人加上一個臭氣熏天的女人湊在一起,研究問題。楊曼對自己的形象徹底自暴自棄了,大剌剌地坐在地上,一邊翻看著姜湖揀出來的相片,一邊聽盛遙解說。
“我不明白,”聽完以后她說,“你看看這幫孩子,一排一排的站著,都是差不多的年紀,很多人都有差不多的身高,為什么兇手只選這么一個位置?”
“會不會是位置因素和身高因素加在一起,會滿足兇手的某種幻想。”沈夜熙皺著眉,他也仔細地看著那些照片,問姜湖,“是什么幻想呢?”
姜湖想了很久:“這……”
三個人眼巴巴地等著他。
“我也說不清。”
盛遙表情空白了一會:“醫生,才這么一會兒功夫,您已經第二次浪費我的寶貴感情了。”
猛然間,沈夜熙想起姜湖在車上跟他說過的一段話。
“把領唱換到了別的位置,結果站在這里的孩子仍然失蹤了……”他念出聲來,其他三個人都是一愣,“最早讓他產生幻想的是什么呢?”
盛遙立刻反應過來:“最一開始失蹤的那個孩子,才是最關鍵的,她是在哪場演出以后失蹤的?”
楊曼立刻動手去翻:“最開始失蹤的孩子叫盧慧,十歲,失蹤以前有一場演出,在本地的一個頻道的兒童節目上播出來的。演出播放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半,已經過了大部分兒童節目的時間,所以收視率不高,本來合唱團方面也不是很重視……會不會兇手剛好看到了那場演出?”
“照片呢?演出的。”沈夜熙問。
楊曼遞過去給他,盧慧站在所有孩子當中,眾星捧月一樣,連穿著都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她穿了一件純白色的小裙子,頭上頂著一個光環,背后背著一對天使的翅膀。
沈夜熙接過照片看了足足有兩分鐘,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你們覺不覺的,這么看上去,如果這小姑娘的天使翅膀收回到身體里,正好就是肋骨?”
“他就像是在收集翅膀。”沈夜熙說。
一陣沉默。
楊曼覺得一陣風吹過,毛骨悚然,她靠近了盛遙一點,捏細了嗓子:“盛公子,奴家害怕。”
盛遙臉色挺悲壯:“美人,如果不是懷中太臭,那區區是非常愿意美人來此避難的。”
“奴家不嫌棄公子。”
“區區怕污染了美人的秀發。”
這對資深苦情戲演員的對白被另外停下來的警車打斷,安怡寧和蘇君子從里面下來,法醫已經把罩上白布的尸體都抬出來了,蘇君子看了看形容挺凄慘、蹲在地上圍著一堆照片,蘑菇一樣的四個人:“怎么樣,什么情況?”
“可能是個精神病,”沈夜熙說,“四具孩子的尸體都找到了,身首分離,然而除了最后一個受害人張晶,每個人的腳和頭都是排列在一條直線上的,另外每個人之間的距離都非常相近,受害人的肋骨被收走……兇手很可能是在收藏肋骨,并且幻想它們是翅膀。”
安怡寧和蘇君子看了沈夜熙遞過來的照片。
安怡寧問:“那為什么最后一個孩子的頭在外邊?”
“你看看這地方。”盛遙說,“我和楊曼剛才四下轉了一圈,存在潛在目擊者的可能性很大,下水道地下錯綜復雜,我覺得很可能是兇手拋尸的時候,被人驚動,慌忙間跳進了下水道,不小心把頭留在了上面,之后又擔心被人抓住,慌慌張張地從別的出口逃走的緣故。”
這時候姜湖壓在劉海下面若隱若現的眉輕輕地皺了一下,沈夜熙卻連這都看見了,偏過頭問他:“怎么了,姜醫生,有什么不對嗎?”
姜湖搖搖頭,遲疑了一下:“不,沒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