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葉零榆在裴云崢掏出玉盒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那腥甜邪惡的氣息讓她寒毛倒豎!
這不是普通的毒!
電光火石間,她沒有退,反而以快得超出常理的速度迎著玉盒沖去!
她的目標不是裴云崢本人,而是他手中那即將被捏碎的玉盒!
一枚細長到近乎透明的銀針從她指尖激射而出,直刺玉盒上方的機括樞紐!那不是普通的針,針尖泛著一抹幽藍!
同時,一直靜默如山岳,仿佛只是個旁觀者的裴陵游動了!
他并非沖向裴云崢,而是如移形換影般一步踏至葉零榆身前!
寬大的玄色袍袖猛地一拂,一股沛然莫御、至陽至剛的真氣洶涌而出,并非攻擊裴云崢,而是精準地形成一個內凹的真氣漩渦,如同無形的屏障,將裴云崢手中玉盒及盒內泄露的恐怖氣息死死籠罩!
“嗤!”
葉零榆的幽藍細針精準地釘在玉盒核心樞紐上,一抹藍光在漆黑的盒面上一閃即逝。
“砰!”
裴陵游的真氣漩渦同時收攏!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裴云崢猙獰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感覺手中的玉盒仿佛被澆鑄在了萬載玄冰之中,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手臂!那捏碎的動作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終止!
更讓他肝膽俱裂的是,玉盒表面那層流轉的烏光瞬間黯淡下去,盒子邊緣甚至蔓延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想同歸于盡?”裴陵游的聲音如同冰封的深淵,平靜無波,卻蘊含著讓整個空間都為之凍結的威壓,“裴云崢,你的心,比這盒子里的東西,還要骯臟萬倍。”
話音落下的瞬間,裴陵游抬起左手,手掌仿佛帶有某種神奇的吸引力,那被冰凍封印的漆黑玉盒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輕飄飄地脫離裴云崢僵硬的手掌,落入了裴陵游掌中。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在接過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他看也未看癱軟在地、徹底面無人色的裴云崢,目光轉向葉零榆,帶著一絲詢問。
葉零榆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裴陵游手掌微合,真氣涌動,那玉盒發出細微的“咔嚓”聲,縫隙處彌漫的邪惡氣息驟然消散無蹤,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凈化抹去。
他將其隨手丟給身旁如臨大敵的虎杖:“妥善處理。”
大局已定!
如同抽走了最后一絲筋骨的裴云崢,癱倒在地,雙目空洞無神,再無半分天子尊嚴,只剩下敗犬般的絕望。
身份被揭穿、重創被擒的沈京墨看著葉零榆那神乎其技的一針,眼中除了刻骨的怨恨,也只剩下無力回天的恐懼。
葉沁蘭則是失魂落魄,望著裴陵游和葉零榆的眼神,如同在看掌控命運的神魔。
死寂的大廳,唯聞沉重的呼吸聲。
裴陵游不再看地上如同廢物的裴云崢,他緩緩轉向噤若寒蟬的滿堂朝臣、勛貴,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驚慌的臉龐。
“陛下,被第戎余孽所害,心神失守,意圖行兇。今第戎逆黨沈京墨、葉沁蘭等人,勾結叛亂,證據確鑿,當處以極刑。至于……”
他目光最終落在如同爛泥的裴云崢身上,語氣毫無波瀾,卻帶著最終的裁決,“陛下身中奇毒,戕害兄長,失德于天下,已無力承繼大寶。今,為江山社稷計,朕順應天命與朝綱,復帝位!”
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沒有怒發沖冠的申斥,只是平靜的陳述。
但這份平靜,卻比任何嘶吼都更讓人心膽俱寒。
“臣等……”
短暫的死寂后,虎杖第一個單膝跪地,聲如洪鐘:“恭賀陛下復位!萬歲萬歲萬萬歲!”
鐵甲衛轟然跪倒,齊聲吶喊,聲震屋瓦:“恭賀陛下復位!萬歲萬歲萬萬歲!”
被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官員、勛貴們如夢初醒,紛紛匍匐于地,顫抖著高呼萬歲。
“恭賀陛下復位!”
“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聲如潮,席卷整個將軍府,象征著舊時代的終結與權力的回歸。
裴陵游微微抬手。
“平身。”
眾人戰戰兢兢起身。
裴陵游的目光終于再次落回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的葉零榆身上。
“葉氏零榆。”
他的聲音在大廳中清晰地回響。
“揭露逆黨陰謀,活命御前,誅除妖毒,救駕有功于社稷。其功甚偉,當重賞。封為正一品國醫圣手,御前行走,賜尚方醫令,協理太醫院,賞萬金,賜丹書鐵券,世襲罔替!”
每一項賞賜都重如泰山!
正一品銜,御前行走的權利,尚方醫令近乎代表皇權的特殊恩寵,更賜丹書鐵券免死!
這幾乎是臣子所能達到的頂峰榮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一襲大紅嫁衣卻主宰了整個局面的女子身上,羨慕、敬畏、難以置信……
然而,葉零榆臉上并無狂喜,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裴陵游行了一個隆重而標準的謝禮,然后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堅定地迎上那帝王的視線:
“臣女,謝陛下厚恩!”
“然……”
她語聲清晰而平穩,響徹寂靜的大廳。
“小女唯愿以一身所學,濟世蒼生,懸壺于天下。朝堂富貴,非小女所愿。請陛下收回成命,允小女布衣還鄉,繼續……行醫。”
此一出,舉座皆驚!
放棄潑天富貴與無上權柄,只愿做一個布衣郎中?!
這女人是傻了?還是……瘋了?
裴陵游深深地凝視著她。
大廳里落針可聞。
時間仿佛在兩人之間凝固。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不可動搖的堅持,對自由的渴望,和對醫道的執著。
這與記憶中那個機關算計的偽裝者,已然判若兩人。
良久。
裴陵游緩緩開口,低沉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
“既然你志在于此……朕……”
他停頓了一瞬,大廳的空氣被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