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工與陸母、陸映陽一道兒領著兩個小家伙逛了一整天,就連午飯都是在外面吃的。
到五點時,她是真的遭不住了。
她一天都沒走那么多路,還得集中注意力盯著兩個小家伙,生怕一溜煙人跑沒了。
羅工不愿意去陸家去吃飯,說什么都要回家先歇一歇。
她有分寸,她一個外人湊什么熱鬧。以前對門住著,她厚著臉皮蹭幾頓飯就算了,隔著那么遠還去蹭飯就是不識趣了。
陸母幾人又陪著羅工一起回了老胡同口,“好了,你們已經把我送到家了,你們可以走了。”
陸母要給老姐妹一個驚喜,她停住腳步:“行,那你回去吧。”
羅工擺擺手,捶著老腰往自家走。
一打開門,就覺得院子里有點兒干凈:“我今天收拾過院子了?我記得我好像剛起來就被喊去逛街了啊……”
羅工都懷疑自已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她嘀咕著進了屋,然后就看到了她的屋子空蕩蕩的,只剩下床和桌椅,其他的都空了……
她跑到書房,書也不見了。
她家被打劫了?
還被打劫地那么干凈?
她想起了前幾天街道辦的同志來宣講,讓家家戶戶出入都記得關好門窗,將貴重東西藏在角落一點的地方。
最近路上都不太平,有一部分人整天亂晃,已經有兩家私營的鋪子被打劫了,還沒抓到人。
羅工顧不上鎖門沖出家門,剛到胡同口就看到了陸母幾人還在。
她忙道:“我家被打劫了!我先生留下的書全都不見了!”
陸母看著羅工驚慌的模樣才意識到自已這個驚喜好像變成了驚嚇。
她忙給羅工撫著后背順氣:“別急別急,是我欠考慮了。是咱家的孩子們將你的東西都搬到大院去了。”
羅工眨著眼,還是有點兒回不過神來:“我跟你們無親無故的,怎么住你家?”
“我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來個先斬后奏。”
“你看看屋里還有什么東西要帶走的,我們再走一趟。”
羅工從墻里刨出了她存的錢,鎖上門跟著陸母一行人回家了。
等到了大院,陸母就先帶著老姐妹去了她的屋子。
“我住正屋?這如何使得?”
“有什么不使得的,我住的,你也住的。不過因為正屋就五間,你的那些寶貝書都只能放在東廂房了。還是老規矩給你買了一把鎖,沒有你允許誰也不能進去亂翻。”
陸母看到屋子里都是嶄新的家具,看著羅工一動不動地站著,陸母也沒再打擾她,她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帶上門,讓羅工一個人消化。
羅工在原地站了許久,然后才慢慢地走了過去,她的手上斑駁帶著老舊的傷痕,這些都是她年輕的時候做實驗留下的疤痕。
她的手撫過嶄新的梳妝臺,撫摸著鏡子里已經不再年輕的自已。
她好像又看到了她先生。他們結婚時,她先生也送過她一個梳妝臺,只是后來搬家的次數太多,那個梳妝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又撫過那個單人真皮沙發,還有擱腳凳。
她曾經跟她先生說,等他們以后老了退休,就要買一個單人沙發,就跟國外畫報里的老人一樣,曬著太陽看著報紙,困了將報紙蓋臉上慢慢睡去……
羅工扶著沙發的把手,慢慢地坐在了椅單人沙發上,輕松地往后靠。
“是不是你一直放心不下我,才安排了他們與我相遇……”
“我啊,比你活得久,也比你幸福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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