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工哭得欲罷不能,只要一看到林見椿手里的饅頭,就哽咽。
一哽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林見椿搖頭失笑,“小白,去給咱們研究所的房工和研究員們加幾個硬菜。”
從城里到礦場要開四五個小時,房工一行人肯定沒吃晚飯。
白溪應聲,剛起來就被房工給拉住了,“我去!”
“我們院長來了我們河省,該我做東。”
房工掏出一沓的錢票交給自已的徒弟,“肉!打多多的肉菜,一定要讓咱們院長吃好喝好!”
林見椿沒有阻止,在異地與自家人重逢,是該吃點好的熱鬧熱鬧。
礦場的食堂一共就四個肉菜,房工的徒弟們不光全給打了回來,還每一道菜打了兩份,甚至給每一人打了一份大白米飯。
房工將肉菜都推到林見椿的跟前,心疼地道:“院長,你吃。你別省著,我來之前特意跟人換了票,你敞開肚子吃一個月,我的腰包都不會癟下去半點。”
林見椿沒有拂了房工的好意,每一道肉菜都夾了一點放到碗里,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吃。
等大家都落座,林見椿將肉菜給大家都分了分。
周圍的礦工和家屬們看到那不銹鋼飯盒里的肉都滿出來了,所有人默契地靜了靜,只聽到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聲音。
“那個林工怎么越看越不像是來鍍金的?那老頭剛剛哭得可太慘了,比自已啃饅頭都難過,如果林工只是一個領導的親戚沒必要演到這個程度吧?”
“我也看到了,那種表情不像是裝的,我爹死了我都沒那么哭過,那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是發自內心地心疼啊。”
“你們再看那八個飯盒的肉,都是讓林工先吃的。在我們家動第一筷子都是要么輩分最大要么功勞最大的人,難道林工一個小姑娘輩分比那老頭還大?”
他們只敢猜測林工的輩分大,總不能是林工的功勞成就比那老頭還大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樓場長豈不是瞎了眼?俞工豈不是踢到了鐵板了?
林見椿見房工情緒已經穩住了,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
一提起這個,房工就生氣。
“我們村的大隊長做雞籠的時候不小心被榔頭砸到了腳,腳腫得走不了,他怕花錢還不愿意去醫院,我就讓我徒弟將人送到醫院。到醫院一查,骨折了。都骨折了,他還怕耽誤活,不愿意住院,我聽說了就去醫院打算罵他一頓。”
林見椿點頭,“嗯,我們房工也會關心人了。不錯,有進步了。”
房工一把年紀被夸得不好意思,脊背卻驕傲地挺直了:“我這些都是跟院長你學的,我想要別人為我們全心全意干活,總要先有付出。人和人之間的緣分,都是慢慢處出來的。”
在林院長沒來之前,他們一個個只管閉門造車,看家本領也都是只傳給自已的徒弟,絕不外傳。他們也會因為自已是工程師,是文化人,就自覺得高人一等。
而林見椿比他們能干,地位也比他們高,卻能關心門衛大爺,關心后勤的工作人員……這也讓他們研究所更團結。
這一切,他都默默地看在眼里。
到了河省后,因為河省不缺糧,他就給那些去偏僻地方的工程師和研究員們寄過糧食,竟然會收到了他們當地的特產,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信件就沒有斷過,有時候交流技術,有時候就單純地寫信閑聊。
林見椿擺手,“我可沒教過你這些,是你自已本就善良。”
房工腰桿子更直了,他們院長夸他了呢,他下回可要跟其他工程師顯擺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