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該高興的,”趙德全卻有著不一樣的顧慮,“可是夫人,你不覺得翰兒的表現,有些奇怪嗎?”
“哪里奇怪了?”
趙德全望著消失在眼前的拿到略顯消瘦的背影,卻沒有將自己的顧慮之處說出口。
或許,是他多心了吧。
彼時,沈府中。
全家人看著沈徽妍手里的圣旨,欣喜非常。
“我就說,只要是我姐想辦的事情,就一定能辦成的!”
沈循安才剛剛從書院回來,見到自己姐姐安然無恙,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氣。
面上,卻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沈楚華從床上撐著起身,淚水從眼角處滑落下來。
“小九,”她哽咽著,“謝謝你......”
“七姐姐,你我血脈相連,不需要謝。”
沈徽妍將圣旨塞到她手里,淺淺笑道:“你如今要想的,便是快些把身子養好,然后親自去刑部監牢中,對著張正奇宣讀這道圣旨。”
“我,可以嗎?”
沈楚華以為,圣旨是沈徽妍千辛萬苦求來的,打破大齊只男子能休妻的‘規矩’這樣重要的大事,怎么都輪不到她來宣讀。
“為何不可以?”
沈徽妍抓住她的手,幫助她握住圣旨。
她的聲音充滿鼓勵:“張正奇欺辱你多年,這口氣就該你自己來出,才能救活從前的你!”
沈楚華的視線漸漸模糊,眼淚大顆大顆落下,顫抖著的嘴角卻是怎么都壓不下去的弧度。
“好,我定會為自己好好出這口氣的!”
在沈家住下的日子,沈徽妍明顯放松了許多。
她翻開幾乎隨身攜帶的那本‘游記’,拿著筆,在江之境的名字上,畫了個叉。
隨后,盯著這個名字許久許久,才重新合上游記。
入夜。
謝諶從望月軒離開,轉頭進了書房。
他盯著狐貍畫像看了許久,腦海中卻總在回蕩著昨日沈徽妍哭著說出的那句話。
她說,她就該向天罰殿起愿,祈求天罰殿能替天行道,鏟除張正奇這樣的小人!
所以,如張正奇這樣背信棄義、折辱發妻、謀殺妾室的小人,天罰殿是不是該為無辜之人主持公道?
可是陛下已經做好了決定。
那五十大板下去,張正奇就算不死也得是個殘廢。
天罰殿,還有必要出手嗎?
答案顯然是,沒有。
謝諶有些煩躁。
夜漸漸深了,他原想著左右沈徽妍也沒有在府上,自己就在書房的矮榻上湊合休息一宿就好。
轉頭一看才想起來,書房里哪里還有什么矮榻?
矮榻早就被自己的母親送去慈幼院了。
他略顯煩躁,卻不知這樣的心情因何而起。
無奈之下,他又回了望月軒。
躺在沈徽妍睡過的床上,他的鼻尖若有似無地穿梭著獨屬于她身上的清香。
謝諶翻了個身,一眼就看到原本該躺著沈徽妍的位置,此刻卻空蕩蕩的。
就像他的心,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空。
他狠狠閉了閉眼,暗道一定是最近不夠忙,才會如此的。
可直到他睡著都沒有發現,唯有環繞在他身側的這股氣息,才是他今夜順利入眠的主要原因。
......
沈楚華養了兩日,堪堪只等身上的傷稍微結痂,就央著沈徽妍帶她去刑部。
沈徽妍拗不過她,只得點頭。
臨出門之際,沈楚華怕她擔心,還溫聲道:“我真的好多了。”
“顧大夫醫術高明,給的藥也是萬金難求的好藥,我這傷才幾日,看著卻像是養了十多日的樣子了。”
沈徽妍扶著她,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但是,等沈楚華看到門口處的顧西辭時,還是意外了一下。
她拉住沈徽妍的袖子,小聲道:“小九,我真的沒事的,就不要再勞煩顧大人走一趟了......”
“七姐姐別誤會,顧大人此行,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有了沈徽妍這話,沈楚華這才放心了些,
幾人一路來到刑部。
圣旨在手,更是順利進了刑部監牢。
穿過陰暗、潮濕、還臭氣熏天的長道后,沈徽妍一行人跟在獄卒的身后,終于停在一處牢房門口。
里面的人聽見動靜,緩緩轉身。
接著昏暗的光線,滿身臟污、傷痕累累的張正奇在看到沈楚華的那一刻,眼底爆發出一抹亮如餓狼的光。
他半走半爬著來到柵欄邊上,伸出手想抓住沈楚華的裙擺。
“楚華!楚華你終于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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