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里,許盡歡眉宇間含著一抹坦然。
“陳漠北,我在這一刻,徹底放下了仇恨。”
陳漠北嘴角微微沉了一下。
“我沒有把你是海盜之子的身份,分布于眾,是因為我不想把我自己牽扯進去。”
“我知道。”
“而且那一夜,我只是恰好路過,因為吳酸,不能見死不救,你只不過是沾了吳酸的光。”
“我也知道。”
陳漠北:“你既然都知道,那么就應該明白一點,你的身世一出來,我們之間,就是仇人。”
許盡歡又笑:“這些我統統知道。”
笑,笑,笑。
怎么還能笑得出來?
陳漠北怒道:“既然是仇人,你為什么還要冒充是倭寇的孩子?”
“他冒充倭寇的孩子,和你有什么關系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從身后橫出來。
陳漠北猛地轉身,眼神劇烈顫抖。
驚住了。
身后除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寧方生以外,竟然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衛三。
還有一個竟然是……十二。
他們怎么會在這里?
他們為什么看上去,還很年輕?
陳漠北的腦子一下子亂了。
可他沒有多思考,就厲聲呵斥:“兩個小畜生,這里豈是你們能來的地方,還不趕緊回去!”
衛東君瞄一眼邊上的陳器:你爹連我都罵上了?
陳器剛要開口,寧方生眼疾手快,把大掌落在他肩上,用力往下一按。
陳器立刻意識到什么,把到嘴的話都咽了下去。
寧方生上前一步。
“陳漠北,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許盡歡冒充倭寇的孩子,和你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非要執著于這個問題?”
怎么又是你!
陳漠北臉一沉:“這事,我和你說得著嗎?”
“說得著!”
話音剛落,寧方生的背上,憑空多出一把窄背刀。
那刀鐵銹斑斑,像是很久沒有用過,陳漠北卻一眼就能瞧出來,這絕對是一把曠世奇刀。
但刀怎么會憑空冒出來?
陳漠北驚得往后退了半步,“寧方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斬緣人!”
“斬緣人是干什么的?”
“自殺之人的魂魄會滯留枉死城,需找出陽間對他有執念的人,斬執念,了塵緣,才能過忘川,入輪回,這便是斬緣。”
寧方生淡淡一笑:“干這個活的人,便是斬緣人!”
陳漠北心頭一悚:“那……他們兩個呢?”
寧方生看了看身后的衛東君和陳器:“他們是我的幫手。”
衛三和小畜生是他的幫手?
這怎么可能?
他們倆不是已經成婚了嗎?
陳漠北臉色一點一點蒼白,眼瞳中盡是茫然。
這是夢啊?
還是現實?
他怎么有點分不清楚了?
寧方生清楚地知道,陳漠北的臉色為什么會變得如此蒼白。
好巧不巧,他做了一個有關枉死城的夢。
“記不分明疑是夢,夢里還隔一重簾,陳漠北……”
寧方生手指著濃霧里,高聳入云的城門。
“剛剛我就和你說過了,這不是你的夢,你此刻看到的,是真正的枉死城,你此刻站立的地方,是枉死城的門口。
許盡歡沒有辦法帶你走進那扇門,是因為……你還活著。”
我還活著?
陳漠北愣住了,目光下意識地朝許盡歡看過去。
許盡歡靜靜地看著他,一笑的同時,輕輕點了一下頭。
陳漠北仿佛被扼住了喉嚨,呼吸一下子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