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陳漠北。
說來也是巧,吳酸去西邊出公差,已經去了十來天。
喝酒的據點沒了,許盡歡和陳漠北一商量,這才來的百花樓,兩人關起門,正說起徐行彈劾,郭陽上門求畫的事呢。
郭陽一看到陳漠北,腦瓜子嗡的一聲,“許盡歡,你為什么和他混在一起?”
許盡歡最恨別人死纏爛打,正想說一句“你管得著嗎”,陳漠北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我和許畫師在商量作畫。”
郭陽目光一沉:“作什么畫?”
陳漠北目光也一沉:“我父親的畫。”
郭陽看看陳漠北,再看看許盡歡,冷笑一聲后,摔門而去。
這一下,輪到許盡歡疑惑了。
“陳漠北,你這個借口……
“我要不這么說,郭陽會記恨你的。”
“為什么記恨?”
“上回我讓出包房,這會兒我又和你在一起,好端端的徐行又彈劾郭陽……”
陳漠北聲音淡淡:“站在郭陽的角度看,會想到什么?”
會想到是陳漠北記恨在心,通過許盡歡在中間牽線搭橋,達到讓郭陽倒霉的目的。
許盡歡看著手里的酒盅,有些迷茫。
“他既然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會朝著這個方向去想,你又何必再說出商量作畫這一借口?”
“但這樣一來,你就能摘出來。”
陳漠北的眉眼很濃,沉下臉的時候,眼中自然而然地帶出些凌厲來。
“我,他動不了;徐行,他也沒那個本事;但你不一樣,許盡歡。”
是的。
許盡歡不一樣。
許盡歡是個外鄉人,沒根沒基,能做宮廷畫師,也是借了徐行一把力。
郭陽想動許盡歡,有的是辦法,也有理由。
最簡單的一個理由:許盡歡婉拒作畫,讓他沒了面子。
而現在,陳漠北把一切事情的源頭,都引到自己頭上,在郭陽那里,許盡歡充其量就是個中間人。
拒絕作畫,真的就是分身乏術。
許盡歡被這人突如其來的一點呵護,給弄懵了,手心冒出些熱汗,黏黏的,有些難受。
他掏出帕子,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手,然后笑道:“做戲做全套,不如,我真給老侯爺作幅畫吧。”
陳漠北覺得他有些異想天開,眼皮都沒掀:“他人都不在了,這畫怎么做?”
“你來一點一點描述,我一點一點畫,不難,就是費些時間,要不斷地調整。”
許盡歡還是放了些私心進去。
“當然了,你最好還要把老侯爺真實的過往,還有你們父子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和我說一說。”
“為什么要說?”
“人有千面,臉有千變,哪一面,哪一變才是真正的老侯爺?”
許盡歡低頭笑了笑,“陳漠北,我許盡歡畫人,畫的并非是人,而是人皮下面的那個魂。”
魂?
一個字,把陳漠北微涼的血給點熱了。
他漆黑的瞳仁里,透出些光:“許盡歡,你替人作一幅畫,要收多少錢?”
“別人很貴,但你嘛……分文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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